绮梦轻泛浪潮,
春宵犹未觉晓。。。。。。。”
白清音和同学马泳宸、张长柏三个人骑着自行车下午放学回家。马泳宸吹着口哨哼着《梨涡浅笑》,那种带着下午三点的慵懒的迷醉气息,太阳带着黄昏来临前的乏力,一切为回忆拉开帷幕。
她的青春故事要在这里展开,这是2005年晚春的一天。
南方的春天不像北方那样锃光瓦亮,万物都是第一次初遇一般的,南方的春天就像是在这等了一个人很久,晴日绿花,恍惚又深情,这也是马泳宸一直对白清音的感情。
“嗨,清音,你今天没有带午饭来学校啊?我看你去小卖部买了。”马泳宸问白清音。
“是啊,清音,居然没有带午饭。你妈妈不是天天给你做饭嘛,还必须是一根油条两个鸡蛋摆一个一百分。”张长柏在边上附和着。
清音骑车在中间眼睛注视着前方,一点不爱搭理他们俩的意思,张长柏与马泳宸一左一右两边,由于忙着和清音讲话,马泳宸的自行车在地上划着蛇形。
十七岁的清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随着晚风飘动,身材清瘦,握着自行车的手上骨节历历可见。
十七岁的马泳宸长得不属于帅哥类型,硬茬茬的平头以及黄铜色的脸庞,眼神里的流转像是过油的黄豆,有烟火与生活,他是一个活泼好动又在生活中摸爬滚打的男生,茶行里收茶的忙碌季节,他有时也跟着爸爸协助去下面收茶。十七岁的张长柏戴着眼镜,皮肤白皙,头发软塌塌地耷拉下来,很多年后,白清音常常记不起张长柏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印象里的他的模样就像是装在一个家境不错、家庭和睦的框架里,每次想起她,她只记得当时心生羡慕的心境。
十二岁的“傻子街神”马泳星一如既往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因为智力缺陷,成了风凌街“街魂”,每天什么事也没有,就在街上傻傻坐着或者瞎晃荡。他傻笑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此风凌和彼风凌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却成了泳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口头禅。
“你妈是又回老家离婚去了吗?没空给你做饭了。”马泳宸继续问着,
白清音不言语,马泳宸自知“又离婚”三个字触发到了她的神经,他吐了吐舌头,与张长柏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
“你说她妈要是这次离婚成功了,你们就成了一家人了,一家人多热闹呢。”张长柏又补充了一句。
白清音有点生气,使劲踩了下自行车脚蹬,她长大了,不是前几年刚来风凌街的小孩子了,不喜欢男生们讨论这些家事,尤其是妈妈回家离婚,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带着点“羞耻感”,而且对方还是她的亲爸爸,她的感情很复杂。她快速往前骑去,把马泳宸与张长柏两个人远远地甩在身后,拐个弯就到了风凌街,骑楼下面常年有三五人一桌在“呷茶”,谈天说地,说古论今,这种把人行道置于楼下的建筑形式,在宁海市多炎热,多雨的气候条件下,晴天可以遮阳,雨天可以避雨,台风天来的时候还可以挡风。
多年后,她的妈妈有时和她讲起,最喜欢那时候她十六七的时候骑车放学回家,她在临街的二楼做饭,路边的艳紫荆正开花,地面轻轻撒了一层花瓣,鸡蛋花还没开起来,树叶绿油油的贴着墙壁,阳台上种着花,太阳是湿润的。
这一年他们仨都只有十七岁,在同一个中学读高二,马上升入高三。张长柏的爸爸是一位大学老师,但是他在风凌街更加出名的身份是一位奇奇怪怪的“发明家”,妈妈梁柳溪在风凌街开了一家花店。
而白清音是没有爸爸的,或者是有“两个爸爸”。
风凌街的木棉花开了,一大朵一大朵像碗口一样的花,又灿烂又热烈。
白清音像风一样从街道上飞快地飘过,坐在茶叶店门口喝茶聊天的马国栋对着清音大喊,“清音,放学啦!”
白清音没有理会马国栋,她之前出于礼貌,会应一下,但是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会他的招呼,青春初来的懵懂与对于两性间的未知的懵懂感让她难为情。
马国栋看到白清音不搭理他,笑着和喝茶的人说了句,“你说我要是娶了她妈妈,清音叫我一声爸爸我该有多幸福啊。”
边上一位喝茶的人说,“还是老马有福气,要娶这条街上最能干的女人了。”
“可不是听说她一直没有能离了婚吗,前面那位不放手?”
马国栋喝了一口茶,“我觉得这次应该差不多了,采桢说给对方打了电话说这次是可以的了。”
说完,马国栋和一起聊天的几位男士凑在一起悄悄耳语,“兄弟们,我骗采桢说我水仙宫路的老房子要拆迁了,按户头分房子,所以督促她去离婚,你们得给我保守这个秘密啊,两家合一家肯定能弄个大房子。”
“原来你是顶着拆迁户的名头在让采桢回老家离婚啊。”
“采桢这么漂亮,我这也怕她看上了别人不是,所以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我对她的心天地可鉴啊。”
“一说采桢你这一个糙老爷们像个十八岁的孩子似的。”
白清音看着一朵木棉花眼看要落下来了,飞速地骑车冲过去,避免木棉花砸到自己,可是不偏不倚,还是砸到了自己头上,仿佛加速就是为了被花砸到一样。
她的头闷闷地疼,停下了车,生气地用脚踩了下那朵硕大的木棉花。
马泳宸和张长柏骑车迎头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