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没有开灯。
男人黑发湿透散落额前,深邃的眉眼翳在阴影中,神色看不分明。
在他一侧手臂上,斜搭着刚脱掉的上衣,同样湿透的黑色布料正滴着水。
季悠漾茫然眨眼。
那些迷离旖旎的橙黄色灯光混着雨水,掠过他湿发下冷峻的脸庞,直至下颌,再到锁骨,一路淌下来。
然后沿着他上半身,一笔一笔,勾勒出大理石雕像般冷冽完美的肌理,没入劲瘦的腰线之下……
他淡淡扫向门口,长腿迈开,朝她走来。
季悠漾大脑白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
却没挪开眼。
这人即使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透,也显不出丝毫狼狈。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淡气质,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他的人此刻停在门口,已经离她近在咫尺,垂眸望向她。
墨黑的瞳仁天生深而专注,这样看人时极易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他只会永远看着你。
下一秒,他就移开了视线。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房门在她眼前关上。
半晌之后。
季悠漾双手捏住发烧的耳垂,背倚墙边渐渐蹲下……
一边回想他关门前,用低磁声线不紧不慢落出的那几个字。
简单陈述的口吻,听不出情绪起伏——
“窗户关过了。”
所以。
他只是过来关门,顺便通知她这件事。
“……”
行吧。
她绝对没有过任何其他想法!
想想也是奇怪,昨天盛黎深还在另一个半球参加奥菲斯奖的直播,怎么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名义上这当然是他们的婚房,但盛黎深基本就不会过来,尤其是,三年前的那次意外之后……
然而现在,里面浴室传出的水声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
以及,她现在就躲在门外偷听人家洗澡,妥妥的像个变态。
“……”
季悠漾噌一下站了起来。
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手机和文件,逃开引人遐想的流水声,自己回房,撞上门。
坐在床上,手上掂了掂那个密封的文件袋——今天刚让米雯从律所取回来的。
拆开以后,扎眼的白纸黑字晃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