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汐颇为意外,忙问:“怎么回事?他不承认自己是孤雁?”
周时雍道:“他承认自己是孤雁,也承认自己为了保住儿子性命而投靠完颜洪,但是他挖到匣子时,内里是空的,没有东西。”
檀汐:“你相信他的话?”
“我信。如果匣子里有东西,他要么交给完颜洪,要么自己留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告诉完颜洪只有一个空匣子,平白引来完颜洪的猜忌,怀疑是他取走了匣子里的东西。”
檀汐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假如一人捡到钱财,要么拾金不昧地送官还给失主,要么悄无声息地贪昧下来,没有送回一半昧一半的道理。
她犯了难,“那东西到底是谁取走了呢?”
“那个坟场里埋的都是上京驿站被杀的汉臣家眷,草席一裹就下了葬,并无陪葬的金银珠宝,除非是去祭拜家人的汉臣,连盗墓贼也不会去那里挖坟。所以拿走东西的人,也就在十几个人里面。但只有孤雁才会留意到杨复留下的符号。除了曹甲,目前我所知晓的孤雁,只有血书上的四个人。杨复已死,孟良辰不在上京,剩下的只有李宣林和魏贺,所以我打算以首丘的身份去见这两人,询问匣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被他们取走了。”
檀汐明白了他要印章的用意,他空口无凭自称是孤雁,那两人不会轻信。有了印章才能证明身份,否则他们即便拿了东西,也绝对不会交给他。
可如此一来,周时雍的身份便会暴露,万一那两人日后变节,周时雍就会万劫不复。想到那个后果,檀汐不觉心头一紧,“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对,我答应过,不过我现在反悔了,想要讨回印章。”
周时雍一本正经道:“我记得你当时威胁我,我若是暴露首丘身份,你会就此别过,从此不再帮我。”
“你想得美!”檀汐一双蕴着怒气的杏眼瞪得溜圆,灯光映在其中,亮的迫人。
周时雍望着她的那双眼睛,稍停了片刻,继续道:“你说话算数……”
真是打的好算盘,要走印章,顺便也让她离开上京,檀汐又被他气笑了,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他,“你说话不算数在先。居然还要我说话算数?”
周时雍上前两步,按下她的那根手指,正色道:“檀汐,我比你年长五岁,你不能目无尊长。”
檀汐毫不畏惧地仰脸瞪着他,“周时雍,你别拿年纪来压我,大哥比我大八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原先她还装模作样的尊他一声周大人,被他挑明身份她也不装了,气焰嚣张,彻底露出小时候无法无天的样子。
周时雍脑仁有点疼,低头看着她红彤彤的嘴唇,还有亮灼灼的眼睛,语气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商量道:“印章你继续收着,在纸上盖个印交与我即可。”
檀汐拒绝道:“东西我藏的很严实,大半夜的,我不想去翻找,明天再说吧。”
周时雍一想她今日中了迷烟,想必身体还处在不适中,也不好再继续追要,暂且作罢。
等到翌日用罢早饭,周时雍旧事重提。
檀汐放下手里的书卷,慢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你打算几时去?”
周时雍已经犯愁了一个晚上,如何说服她把印章还给自己,没想到一夜之间她居然自己想开了,忍不住展颜笑答:“晚上去。”
檀汐白他一眼,“我说的是取珍珠钗。”
周时雍笑脸僵了片刻,忽又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来,“我等会便去。”
檀汐正色道:“今日正好是个机会,我会跟在你后面,看是否有人跟踪你。”
两人商议之后,周时雍走丽云堂的前门,独自一人前往首饰铺,檀汐戴上帷帽,换了一身衣裳,悄悄从后门出去。
周时雍刻意放慢步伐,做出一副闲散逛街的架势,檀汐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周时雍进了首饰铺,她就守在门口,眼观六路地留意周围的人。
让人安心的是,并未有人跟踪周时雍。如此一来,也可间接说明南天王府的人,跟踪吴慎几日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否则他们不会放过周时雍。
周时雍先回了丽云堂,在卧房里等了一会儿,檀汐方才进来。
“如何?”
“没人跟着你。”檀汐取下帷帽,放在桌上,低头便看见那枚珍珠钗,已经原样复原,躺在首饰盒里。不过,盒子里还多了一根白玉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