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捉迷藏”一天内要重复近十次。
陆痕钦把目光从紧闭的会客室门上移开,冲护士道了谢。
“没事,”护士收走瓶子和输液管,“晚上还有哈。”
“好的。”
等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已经是十五分钟后。
夏听婵猫出来,将电影多往后退了一些,以便于更好进状态。
陆痕钦迟疑了几秒,忽然开口:“小婵,你在这里吃睡都不舒服,不如先回家?”
“嗯?”夏听婵从没考虑要先行回家住一段时间,陆痕钦还病着,她本意也是来陪他的。
“今天医生说我状态不错,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他温和道,“你在这里太辛苦了。”
不!得!了!
夏听婵睁圆了眼睛,像是看见铁树开花般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陆痕钦。
他这种仿佛有皮肤饥渴症的粘人精,也会有这一天?
真是……出息了。
“真的?”她不确定地多问了一遍。
“真的。”
夏听婵是那种过年收红包都不会客套一下“不要不要”的人,人都这么说了,她肯定同意啊。
想了想,最后折中起见,她决定自己白天回家,晚上等他输完液再过来占据他的床,这样起码有八个小时无人打扰的时间。
陆痕钦当即颔首应允,干脆得让人意外。
本来还担心粘人精会不情愿,但见他这么痛快,她就彻底放下了心。
但第五天的时候,夏听婵在白天没怎么睡觉,晚上到医院底下的停车场,熄了火后实在困得不行。
她看时间还没到平时输完液的时候,便心说稍微打个盹,等护士拔了针后再上去也不迟,于是心安理得地窝在驾驶位上眯了会。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清晨五点过。
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什么正事没做,随即“腾”地一下坐直了,大脑一片清明。
她翻出手机,果然看到不少陆痕钦发来的信息和未接来电,可时间都集中22点左右,那是陆痕钦当天夜间输液的结束时间,半小时后,他就再没了信息。
夏听婵一脚踩住刹车片,左手已经搭上车钥匙准备重新启动,想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关上再熄火,然后赶紧上楼——
余光无意间掠过反光镜,夏听婵拧钥匙的动作猛地止住,盯住镜中的某一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陆痕钦的手背上还连着留置针,乳白色医用胶布几乎覆盖了他半个手背。他换了一身崭新的家居服,那副她曾夸赞过的金丝眼镜依然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眼却安然阖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就这样倚靠在停车场的水泥立柱旁,坐在延伸出的平台上,面朝她的车安静地打盹。
她在车里,他在车旁。
夏听婵沉默许久,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突然明白,从夜里十点半到清晨五点过,她在车里睡了多久,陆痕钦就坐在一旁守了多久。
还以为已经学会不粘人了,结果……她笑了下,很快将嘴唇抿起。
反光镜里的他看起来有点可怜,留置针的软管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镜片上还凝着夜露的水汽。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车门,取出后座的毛毯,小心翼翼地覆在他身上。毯角掠过他微凉的指尖时,她停顿了一瞬,终究还是将他的手也轻轻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