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偏将扑上来。
挽戈不退不让,刀鞘咔咔往这二人手腕一敲,他们手里的刀当即脱手,滑落在地,被挽戈顺手踢飞。
她含着分明是规矩要求的笑,在卢百户眼里,却好像真的是鬼在笑一样。
眼见偏将拿不下挽戈,卢百户忽地一狠,侧身去抓铜镜,想去照挽戈。
镜子还没抬起来,他先看见了自己。一张冷汗直流的僵硬的笑脸。
那张笑脸太滑稽了,卢百户手一松,铜镜当啷坠地。
这过程中镜子不知道照到了谁,镜伥又伸出了手,惊得卢百户慌忙后退。
卢百户嗓子里抽着气,还得保持着笑,含糊指挥:“拿下,拿下她!杀了她!”
花娘和青楼的下人惊慌失措。旁的镇异司的偏将们听了命令,抓着武器就朝挽戈包抄来。
挽戈握紧了刀,心想,恶战不可避免了。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
“叮当——”
铜钱的声音。
雨般的铜钱串不知从哪里来的,结成了无形的网,居然硬生生掷退了偏将们的攻势。几个偏将被铜钱震得虎口发麻,心下大骇。
什么东西?
“手放下。”
年轻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厅里瞬间寂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了大厅的门口。
只见先是一个年轻人越过胭脂楼的门槛,身后跟着诸位随从也鱼贯而入。
那年轻人面容俊美,步伐懒散,肩背却直,宽大的黑衣上金绣着雷纹和镇符。
他一抖手腕,黑绳串着那些铜钱,又回到他指间。
卢百户端着僵笑,强作镇定,仍硬着质问:“你是……”
他没来得及说完,那年轻人身后就有个随从上前半步,替他举起鎏金蟠龙篆文的腰牌,含着不露齿的笑,声音却分外清晰:
“奉天子命,镇异司最高指挥使,谢危行,到——”
这一声落地,立刻就有机灵的镇异司官差眼疾手快跪下行礼,连带着其他人也意识到了,厅内只见众人低头。
卢百户汗如雨下,只能随着众人作揖。
挽戈没随差役下跪,只是微微颌首行礼。
谢危行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落在她身上时,眸中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卢百户脸色白了白,片刻后才找回一丝冷静。
他不过是百户,职级离最高指挥使还差得太远。此前在镇异司,卢百户即使见过谢危行,也只是远远的一瞥。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镇异司最高指挥使,理论上他的最高长官,居然是这样一个相当年轻的人。
他怀着一点侥幸,解释道:“大人亲临,卑职不知,方才只是按例找‘境主’。”
他的笑容越发僵硬滑稽。
“别对我笑,”谢危行懒洋洋一摆手,“我不好这一口,卢大人。”
其实那只是很寻常的吊儿郎当的语气——但是那一声“卢大人”,仅仅是从镇异司最高指挥使口中说出,就足以使卢百户汗如雨下了。
卢百户心知这最高指挥使不是个好伺候的。他顿了片刻,才重新组织了语言:“卑职,卑职按例缉拿‘境主’……”
他一指挽戈:“她昨天违了规矩,说从镜子里出来的,可镜子吃人,怎么还会吐人?她体温冰冷,分明也不是人!”
挽戈望向谢危行。
她从谢危行进来后,才想起来,谢危行,好像的确是镇异司最高指挥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