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休息一会儿,就看见一枚金符不知道怎么来的,钉在他的案角,展开一行字。
【带太医来,尽快。】
然后是地址。
屁股都没坐热的陆问津:“……?”
陆问津到底还是谢危行的多年好友,累归累,不想加班归不想加班,但这会儿,他下意识地把“尽快”读成了“出事”。
他胸中立刻上升了一股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陆问津披衣就走,眼含热泪:“指挥使出事了!来人,请太医院最好的三位!快!”
这会儿已经过了宵禁,但宫内消息还是流通地很快。太医还没出宫门,各种小道消息已经传开了。
半个时辰后,“镇异司指挥使急请太医”,就传成了“指挥使几近气绝”。
那几位太医提着东西出太医院的时候,还有宫人探头探脑:“先生先生,听说国师要薨了?”
陆问津没好气道:“薨你个头!少说不吉利的话!”
宫人哦哦了一声,赶紧找补:“国师吉人自有天象!”
等太医出了宫门后,小道消息已经传成了,国师大人没几日可活了,得看天意。
陆问津带着太医,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客栈时,也不过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
开了门,陆问津关怀备至地快速扫了眼谢危行。
人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好像没事。
陆问津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心底一沉。
——躯体没事,那就是精神有问题了。
他快速滑到了最坏的猜测,大惊失色:“你精神没问题吧?”
谢危行:“……”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没几日可活了的谢危行,心想,陆问津怕是脑子有问题。
陆问津胸中最后一点感天动地的兄弟情,终于在谢危行怜悯的眼神中消失了,只剩下半夜被拉来加班的恼火。
陆问津目光一转,才看清床沿的人影,是个姑娘。
她似乎没醒,从陆问津的角度只能看见苍白的半张脸,但却格外漂亮。
陆问津心里阴暗地大怒。
要美人不顾兄弟的玩意!
兄弟情已经泯灭了,但是指挥使说到底比他官大一级,陆问津本着对上司的礼貌,没敢骂谢危行。
他只在房间的角落,和布团鬼面面相觑,自己气成了河豚。
这会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谢危行早给挽戈阳气渡的差不多了,她的命灯已经暂稳,只是那些寒症还未完全退去。
三位太医入内,年长的那位先来按脉,手一碰到挽戈冰凉的手腕,心中一跳,面色凝重,许久后,才道:
“先天阳虚,阴寒入络,脉象极涩……近期受寒……”
他又换了只手来按,才道:“方才有人以纯阳之气,暂固其根。”
旁边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太医,几乎不出声地咦了一声,目光在谢危行和挽戈之间转来转去,充满了八卦。
这会儿,另一个太医看清了挽戈的相貌,忽然凑近,骤然间脱口而出:“等等,这位……这位姑娘可是那日,萧府告示上……”
谢危行懒洋洋瞧了那太医一眼。
那一眼不由地让那太医心中一震,心知自己说错了话。
“方子和记录里不许写‘萧’字,嘴上也不许,只许记我的名字。敢说别的,小心舌头。”
那太医一个激灵,连连道:“下官失言,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