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站得笔直,迎上她的目光连气息都未曾紊乱一分。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她知道对这种正派弟子该怎么“说话”,望向他时语气拖长:“怎么?莫不是……也看上了本座合欢宗的妙法,想来……研修一番双修之术?”
红绡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消失。然而
鸦首面具缓缓转动,他再次抬起了手。
手势依旧稳定,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种冷硬的坦诚。
【寻人。】
【当年,一直在找,谢无涯。】
殷九昭的指尖缠上缕青丝就势将发梢绕上腕间玉镯,似乎对他的话不感兴趣。
墨鸦的手势未停,【途经合欢宗。】
【遇伏,重伤。】
【她,】他手指向脸色煞白的红绡,【救了我。】
【伤愈后,便留下。】
理由简单直接,只是一段救命与报恩的寻常因果。
殷九昭没有说话,寝衣的宽袖拂过满地残瓣,霎时激起涟漪般的绯雾,一时间桃林中只剩下寒潭流水淙淙。
殷九昭试图从冰冷的玄铁之后挖掘出更深层的东西。
她不信。
不信一个诛魔剑狱的前守狱人会因为如此简单的“报恩”理由甘愿于此做一个不见天日的影子。
“寻人?”她嗤笑一声,搭在腰间的朱绸垂落后悄悄缠住墨鸦的衣摆,“寻到合欢宗来了?还恰巧被我这小徒儿所救?你这故事……编得未免也太潦草了些。”
她向前逼近一步,那颗的含情痣红得似火,“你寻谢无涯作甚?替他清理门户?还是……”
她腕骨处的疤痕在红衣映衬下竟如胭脂描出的合欢花,“与他本就是一路货色,潜伏于此,另有所图!”
红绡吓得浑身一颤,想上前一步却又被殷九昭的气场压得动弹不得。
她只能焦急地看着墨鸦,手指绞紧衣角。
面对这直指核心的逼问,墨鸦的眼神未曾闪烁一下。
他后退几步再次抬手,盯着她眼下的含情痣缓缓比划,【旧怨。】【私事。】
四个手势干脆利落地将逼问再次挡回,依旧是那副“与你无关,不必再问”的态度。
殷九昭不怒反笑,朱绸凝成赤链缠住他,链尾骤然收紧。
“旧怨?私事?”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好一个旧怨私事!那你可知,你那位旧怨,还拦过本座的路,口口声声要‘带本座回去’?”
她刻意扭曲了谢无涯的意图,将冲突无限放大来试探墨鸦。
“你说,若本座现在就将你捆了,送去给他……你这‘旧怨’,是会感激本座,还是……”
她声音压低,“……连你一并杀了,以免碍了他讨好云别尘的路?”
这话语恶毒至极,红绡的手掐破了衣角,几乎要窒息。
然而墨鸦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殷九昭的预料,听到“谢无涯要带她回去”时他似乎颤抖了一下。
但当他听到后半句“讨好云别尘”时,那丝波动瞬间消失,甚至还轻微地摇了一下头。
然后,双手同时动作,【他,不会。】
【云别尘,不配。】
殷九昭用情丝将朱绸拽回,眼底带着疑惑望向她。
他不会?不会什么?不会杀?还是不会讨好云别尘?
云别尘不配?不配什么?不配让谢无涯讨好?还是不配……别的?
谢无涯和云别尘……并非她所想的那般亲密无间?甚至……有隙?
那谢无涯屡次纠缠于她,真的只是为了追问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