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界碑那边的人”指的是高旭英的军队——半个月前,两个穿迷彩服的人把陶罐送过来,说“上头的人交代,存十天,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不然这赌坊别想开了”。
他不敢问是什么,只敢把陶罐藏在茶室角落,可这半个月来,界碑那边的巡逻越来越密,洪家的人也总来快活街查,他夹在中间,觉都睡不安稳。
“我……我真不知道是谁。就知道是……是能管着快活街巡逻的人,我惹不起,也问不起。”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前几天佤邦的阿坤来找我,说知道我藏了东西,让我把旺记的五成利给他,还说……还说要是我不跟他,就把这事捅出去,让两边的人都来找我麻烦!”
段熠没说话,走到竹筐旁,弯腰掀开粗麻布。
他拿起个陶罐晃了晃,里面传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沉得不像普通物件。
他心里门清——高旭英的军队最近总在园区周边晃,没越界,一是洪家有护卫队,二是怕撕破脸后两边火并,只能搞这些暗的,借拉旺的赌坊藏东西,说不定是为了摸清布防信息。
“这些东西,三天内处理掉。”段熠把陶罐放回竹筐,“要么让送东西的人来拿,要么你自己处理,别留我地盘上。”
拉旺赶紧点头,像捣蒜似的:“是!是!我明天就联系……联系送东西的人,一定处理干净!段哥放心,绝不给您添麻烦!”
“还有阿坤。”段熠转头看他,“他再找你,就说快活街的规矩是洪家定的,想抢利,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拉旺的头点得更勤了,眼泪都快掉下来:“我记住了!一定跟阿坤说!段哥慢走,慢走!”
段熠和吴努走出旺记赌坊时,界碑方向传来几声零星的枪响,应该是军队在试枪。
吴努拎着铁盒,低声问:“段哥,不用问清楚是谁送的东西吗?看拉旺这怕劲,八成是高旭英的人。”
“不用问。”段熠摸出烟点燃,“高旭英不敢明着来,就搞这些暗的,想摸清园区的底,又怕洪家动他的巡逻队,两边就这么耗着。”
他目光看向界碑的方向。
“拉旺这小子,两边都怕,问不出实话,还容易打草惊蛇。你让人盯着旺记,一是看谁来拿东西,二是盯着阿坤——他敢掺和军方的事,胆子不小。”
吴努应了声“是”,两人往越野车走。
而此时的旺记茶室里,拉旺瘫坐在竹椅上,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
他没敢存号码,只靠熟记的数字拨通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喂……东西……东西得拿回去了……洪家的人发现了,说三天内不拿走,就……就处理掉……”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强硬,说了几句后,拉旺的脸更白了,却只能不停应着:“是……是!我一定看好!绝不让人动!您……您赶紧来拿,我实在扛不住了……”
挂了电话,拉旺走到竹筐旁,蹲下来盯着陶罐发呆。
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知道是“能让他全家倒霉”的东西——洪家的人不能惹,界碑那边的人更不能惹,阿坤还在中间搅局。
他拿起一颗佛珠塞进嘴里,咬得牙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