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赌场的午后依旧喧嚣,赌桌旁的吆喝声、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远处皇家会所传来的隐约音乐,还有荷官们此起彼伏的“买定离手”,交织成快活街惯有的热闹。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在赌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角落里的阴暗——徐津婷端着托盘穿梭在赌桌之间,动作熟练地给客人添茶,手腕转动时,袖口的折叠刀被她悄悄往深处塞了塞。
经过昨晚的事,她比以前更谨慎:添茶时尽量避开角落和人少的区域,只在视野开阔的主赌区活动;
眼神会时不时扫过贵宾区入口的李维,也会留意地下室方向的动静——貌登此刻正坐在柜台后核对洪家的物资账本,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在账本上慢慢划过,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善意的提醒,像是在说“别走神,小心出事”。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正常”。
徐津婷刚给一桌玩骰子的客人添完茶,茶壶里的水见了底,她转身要去茶水间取新的茶壶时,手腕突然被人从侧面攥住——力道很大,她瞬间绷紧了神经。
她抬头一看,是个穿着花衬衫的散客,领口露出里面泛油光的胸口,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劣质烟味,一看就是在赌场泡了很久的老赌鬼。
“小姑娘,添茶这么慢,是不是不想伺候哥哥啊?”油腻男咧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另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往徐津婷的下巴伸,“长得这么俊,端茶倒水可惜了,陪哥哥玩两把,赢了钱分你一半,比你在这儿累死累活强多了。”
徐津婷心里一紧,想挣开,可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攥着她的手腕,酒气喷在她脸上,带着酸腐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先生,请您放手,我还要工作。”她尽量让声音平稳,甚至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神快速往李维的方向瞟——李维正低头跟一个洪家成员说话,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工作?陪哥哥玩就是你的‘工作’!”油腻男笑得更放肆了,他拽着她往旁边角落的空赌桌拖。
那片区域刚好被一根柱子挡住,主赌区的人很难看清里面的动静。
“别给脸不要脸,在段哥的场子又怎么样?哥哥我每个月都给洪家交保护费,玩个丫头还没人敢管!你要是不陪我,信不信我让你在快活街待不下去!”
周围的赌客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探头往这边看。
离得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刚想开口说什么,被旁边的女人拉了拉胳膊,摇了摇头——没人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得罪一个敢提“洪家保护费”的散客。
徐津婷被拽到角落,后背抵着冰冷的赌桌边缘。
油腻男的手已经从她的手腕滑到腰上,粗糙的手指隔着衣服捏着她的腰肉,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她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但是不敢真的掏出来——一旦动手,不管输赢,最后倒霉的都是她: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贵宾区旁的罗马柱——段熠正靠在那里,手里夹着一支烟。
他的脚下已经落了几片烟灰,显然站了很久,也早就看到了这里的骚动,却没动,慵懒的靠在柱子上,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又像是在等什么。
徐津婷的心沉了下去,他只会在她走投无路、放下所有尊严时,以“施舍者”的姿态出现,享受她的顺从和求助,享受她不得不依赖他的感觉。
油腻男的手还在往她衣服里探,嘴里的污言秽语也越来越难听,甚至开始动手扯她的领口。
“别装纯了,在这种地方干活的丫头,哪个不是想找个靠山?哥哥我有的是钱,跟着我让你过好日子。”
徐津婷的后背已经抵到了赌桌的死角,再退就只能被按在桌上。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段熠,对方姿势没变,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柱子。
周围的赌客已经不敢再看,纷纷转回赌桌,假装专注地玩牌,只有偶尔偷瞄的眼神。
徐津婷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不想求段熠,不想再被他用“帮忙”当筹码,肆意拿捏她的尊严。
可眼下的处境,除了求他,没有别的办法——李维看不到,貌登叔帮不了,周围的人不敢管,她就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只能等着猎人的“恩赐”。
“段哥……段哥在那儿!”旁边突然有人小声提醒,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散客听到。
油腻男愣了一下,动作顿了顿,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向贵宾区,当看到段熠靠在柱子上的身影时,脸色明显变了,手却没松,声音虚了些。
“段哥……我……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就是跟这丫头闹着玩,没别的意思……”
段熠弹了弹烟灰,他的目光越过油腻男,直接落在徐津婷脸上。
徐津婷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油腻男,而是因为即将要做的事——放下尊严,向那个伤害过她的人求救。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段哥……救我。”
就这四个字,像按下了开关,给了段熠满意的“信号”。
他终于站直身体,慢悠悠地从柱子旁走开,周围的赌客纷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原本喧嚣的赌桌旁,只剩下筹码偶尔碰撞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跟随着他,却没人敢与他对视。
他走到油腻男面前,没说话,甚至没看对方一眼,只是淡淡地瞥了攥着徐津婷手腕的手——那眼神像在看一件脏东西,让油腻男瞬间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