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李维拽着她往园区后门退,那里是护院平时运废料的通道,暂时没人堵。
子弹擦着铁皮飞过,留下串火星,他把徐津婷按在地上,自己挡在上面。
“别出声!”
徐津婷趴在血污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她看见瞭望塔上的机枪还在扫,铁丝网下的尸体摞了三层。
有监管往棚子里扔火把,干燥的木板瞬间烧了起来,火里传来人的惨叫,是没跑出去的人被活活烧死了。
李维护着她从后门钻出去时,山坳里的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徐津婷回头望了眼,看见王清月的尸体被狗拖在地上,胳膊断了,眼睛却还睁着。
“别看了!”李维拉着她往回跑,“段哥知道了会发疯的!”
徐津婷没说话,眼泪混着血污往下淌。
她终于明白,那些被称为“猪仔”的人,不是没魂,是他们的魂被压得太深,深到只能用命去换一次逃跑的机会。
而她和李维踩着的这条路,每一步都沾着别人的血。
远处,北口哨卡的方向隐约传来枪声,大概是那几个跑过去的人被发现了。
徐津婷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但她突然希望他们能跑掉——至少,能让这场屠杀,少几个白死的人。
货轮的马达声在江面上渐远时,段熠正站在码头抽烟。
沙勐刚汇报完“糖”已过江湾,吴努在清点岸边的空木箱——突然,监管的对讲机里炸开串刺耳的电流音,夹杂着枪声和嘶吼。
“段哥!山坳……山坳反了!猪仔们抢了枪!杀疯了!”
段熠捏着烟的手指猛地一紧,烟蒂被攥得粉碎。
他没立刻说话,盯着江面上货轮消失的方向,眼底的冷意瞬间翻成了火。
反了?他段熠的地盘,竟然有人敢反?
“再说一遍。”
“猪仔们抢了护院的枪和电棍!棚区炸了锅!我们正带人扫射,但……但他们疯了似的往铁丝网冲,已经有不少翻出去了!徐姑娘和维哥也在那边,刚才传消息说……说暂时安全,但棚子烧起来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混着远处的爆炸声。
“操!”段熠猛地将对讲机砸在泥地里。
沙勐和吴努都没敢动,两人看着段熠的侧脸——他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的青筋突突跳。
“沙勐!”段熠转身就往越野车跑,“带三十个人,追!往高旭英哨卡方向追!”
沙勐一愣:“段哥,那是高旭英的地界……”
“我让你闯进去了?”段熠回头,眼神凶得能杀人,“到地界边上停!看见往那边跑的,格杀勿论!跑进去的……记着数!别让一个活口跑出你的视线!”
他不能擅闯高旭英的地盘,那等于直接开战,但他也绝不能容忍自己的“货”成了别人的筹码。
沙勐立刻应了声,转身就去召集人手。
吴努捡起摔烂的对讲机,快步跟上段熠:“段哥,我跟你回山坳。”
车子往山坳开时,段熠一拳砸在仪表盘上。
反了?那些被铁链拴着、鞭子抽着都不敢吭声的猪仔,竟然敢反?
他想起还没运走的半箱“糖”,想起那些本可以榨干最后一分价值的“人货”——更想起徐津婷还在那儿。
“开快点!”他低吼着踹了踹驾驶的座椅。
吴努把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在土路上颠簸得要散架。
段熠没再说话,盯着前方扬起的尘土。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是监管松懈了?还是高旭英在背后捣鬼?
但不管是谁,敢动他的地盘,就得付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