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正一片一片望远方而去,被遮盖住的骄阳得以染红大地。
皇帝微昂了昂头,艳红的阳光就照在他的眼睛上。他转头看向沈妆幕,又默然的低下头,道:“让人专门给你做了蟹,走,尝尝去。”
饭桌上,沈妆幕思衬着怎么跟皇帝说药镯抵出去这事儿,随意巴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她给皇帝盛了一碗饭,道:“舅舅,我……我给你说件事儿,你别生气。”说完,她就仔细打量着皇帝的眼神。
皇帝心里一咯噔,把饭推给她,戒备道:“你实话实说,我再考虑考虑。”
沈妆幕拇指摸索着食指的指甲,懊恼道:“我的药镯不小心掉了。”
她紧接着补充:“就是昨日受伤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皇帝瞟了眼她的小动作,拿过那碗饭来吃,语气如常道:“你今日在府中思过,做好之后我让人送过来。”
沈妆幕一听,就知道事情过去了。
思过就思过吧,反正她知道舅舅来不了第二趟。
“哎哎,快吃。”皇帝催促她。
用完膳,皇帝就得回宫了,走前又不放心的看沈妆幕一眼,她则重重点头表示她会认真的在府里思过。
眼望着那架马车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消失在繁华的大道上。
沈妝幕松了一口气,不过就是思过吗,正好她得了些消息,还得整理整理。
她回到徽京半月有余,已经完全可以适应徽京的作息,三年多的时间,每一处都很熟悉,每一处又之前都不一样。
听皇帝说,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的伤,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伤口,呼吸却很脆弱。
带回去之后,每位太医都束手无策,于是放榜出去,重金聘医,也不顶用。就这样过了十几天,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
派了一众人出去专门寻,两个月之后,来了一个人。
用皇帝的话说,是天佑她不死。这个人打扮的很奇怪,留宫医治了半个月左右他说自己已经是江郎才尽,让人拖着沈妆幕去拜访他的师傅。
皇帝说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沈妆幕那时昏迷的多,醒着的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据舅舅所说,当时仵作交上来的验尸记录明确写着她娘与一众兵卫死亡时间不过三个时辰,当初江湖跟朝廷的关系还算友好,她阿娘的信笺送到并不快速,凶手应是提前没多长时间布的陷阱。
在峮朝,家里能否养马,养几匹马,有严格的等级分明。夜半时分,凶手杀人仍要两匹马,说明凶手地位不低,简单做了掩护,平常应是个傲慢的人。
这样来看,凶手的身份起码不像曾经淹没云雾之中了。
沈妝幕捏起纸业轻轻吹了吹,叠成一个小纸片放在檀木桌下的盒子里,她舅舅既让她入大理寺,便是同意她放手彻查此事,终于不用在提心吊胆了。
太阳没登高沈妆幕就已经穿戴好衣物,这还是头一回。
梨初拖拉着腿走过来,笑嘻嘻道:“郡主,你知道您是个什么官儿吗?”
“什么呀?”
“您是录事,我刚去打听了一下,今日那群人把陈年旧案全都翻了出来重新整理,您的手估计都得断了。”
“抄就抄呗,毕竟我当职了嘛。”沈妆幕说着,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母亲在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位打了胜仗的将军了。
“陛下才给个九品官。”梨初在小声嘟囔。
“哎呀,管这个做什么?”她为今之重是查清真相,为母亲,为自己报仇。若是职位高了,她还要去找皇帝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