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赵崇生的选择里,她总是选择赵崇生。
特助为祝静恩打开了后排的车门,赵崇生坐在另一侧,正在看一份文件。
她的礼仪老师曾说,像Derek先生这样的人,儿时接受到的是更为严苛的培养,学业只是他要完成的最基础的课程。语言、礼仪、艺术鉴赏以及各项运动,都是从小要学习的。
他当得上“金尊玉贵”这个形容,只是坐在那什么也不做,甚至不需要刻意散发疏离感,就已仿佛和人隔着天堑,让人只能远观。
祝静恩坐进车里,和赵崇生问好:“Uncle。”
她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但好像已经习惯了久未见面。今天这一面就像是平静日子里忽然收到的礼物,分外惊喜。
他淡淡应了声,手中的文件翻过一页,没有抬头看她。直到将那两页看完,他合上文件放到一旁,问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暗恋的人问她和相亲对象玩得开心吗,祝静恩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残忍,她只能安慰自己,他并不知晓她的心意,或许只是关心而已。
指尖掐了掐手心,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挺好的。”
他大约是希望她这么回答吧。
“挺好的。”
赵崇生重复着她说的那句“prettygood”,嗓音温淡,语气漫不经心又有几分耐人寻味。
接下来一路上什么也没说。
祝静恩莫名觉得自那句话之后,车里的气压低了许多,又实在无从解释。
她只能当作是她的错觉。
回到庄园后,祝静恩听见特助提醒赵崇生接下来的行程,几乎是一回来就马上要开始一场线上的跨国会议。
祝静恩回到房间,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径直走向了画室。
将画具一一准备好,拆了块新的画布放到架子上,寥寥几笔就已经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她迫切地想要记录下什么。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脑海中的画面与面前的画布上,时间一晃而过,窗外的日光彻底落下去,庄园里路灯的光亮蓬蓬映照进窗户里。
佣人在外边敲了好一会儿门,她才回过神来。佣人隔着门和她说,是晚餐时间了。
祝静恩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放下画笔锁上画室的门走了出去。
赵崇生不在,黛西去逛街还没有回来,只有她一个人吃晚餐。很快地对付几口,又回到画室,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等到整幅画完成之后,祝静恩对着画板发了一会儿呆,任时间流淌。
她伸手很轻地在画面上触碰了一下。
而后站起身慢悠悠地整理画具,她一般不让人进画室,理由是会打乱她放置东西的规律,但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她将各种画具清洗归位,在这个过程里把自己的情绪慢慢整理妥当。最后取下那幅画,走向墙角带锁的柜子。
那不是一个展示柜。
厚实的柜门将里边储存的东西遮挡的严严实实,这些年除了她,没有人能打开这个柜子,更不会有人知晓里边藏着什么。
她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线,熟悉地输入密码。随着“滴”的提示音响起,她拉开了柜门。
柜里的灯亮起,里边满满当当堆放着的,是所有她画过的关于赵崇生的画。而她手中这幅画着的,是今日在露天靶场上的赵崇生。
他的枪口对准画布之外,和下午她见到的景象如出一辙。
每一次她和赵崇生接触,都会偷偷观察他,再用作画的形式记录下来。
这些画和她的心思,同样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