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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第1页）

平板电脑上正播放着一首充满戏剧张力的小提琴曲，旋律哀婉又激昂。叶冉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微微蹙眉，沉浸在音乐所描绘的悲壮故事里。结弦侧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神柔和。

一曲终了，他轻声问：「どうだった？」（觉得怎么样？）叶冉沉吟片刻，试图抓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悲しい…けど、強い。諦めない感じがする。」（很悲伤…但是，又很强大。有一种绝不放弃的感觉。）「うん。」结弦赞同地点头，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曲谱的某一段落，「ここ、ゆかりが言う通り、絶望の中からの希望のような…」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朝她靠近，想要指给她看屏幕上的细节。（嗯。这里，就像由香里说的，像是从绝望中诞生的希望…）

两人的肩膀轻轻碰到了一起。透过薄薄的训练服，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和轻微的震动。叶冉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呼吸微微一滞。结弦的话语也顿住了，他似乎也才意识到这过近的距离，却没有立刻移开。

冰场空旷，只有他们俩和远处零星几个训练的身影。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无声窜动，伴随着清冷的冰面气息，烘托出一种奇异的炽热感。

叶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与某种清爽皂角的味道。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脖颈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脸颊开始发烫。

「…すまない。」（…抱歉。）结弦终于稍稍退开了一点，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耳廓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平板上，「この部分、デュエットのクライマックスに使えないかと思って…」（我在想，这部分能不能用在双人滑的高潮部分…）

「デュエット？」（双人滑？）叶冉惊讶地重复。他们之前讨论的多是各自的节目，或者某些合作片段，但正式提出“双人滑”这个概念，还是第一次。

结弦抬眼看她，眼神里有期待，也有试探：「難しいか？でも、ゆかりの表現力と、僕の…もし組み合わせられたら、この曲の物語を完璧に表現できると思う。」（很难吗？但是，我觉得如果把由香里的表现力和我的…如果能结合起来的话，一定能完美诠释这首曲子的故事。）

他的肯定像一股暖流注入叶冉心间。和他一起完成一个完整的、讲述故事的双人节目…这个想法大胆得让她心跳加速，却又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やって…みた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我想…试试。）

结弦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那种纯粹喜悦的光芒，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よし！」他笑了起来，是那种毫无保留、眉眼弯弯的笑容，「じゃあ、まずは基本的なパートナーシップから始めよう。信頼とタイミングが何より大事だから。」（好！那么，先从基本的搭档配合开始吧。信任和时机比什么都重要。）

所谓的“基本配合”，远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双人滑要求极高的默契，同步滑行、简单的镜像动作、甚至最基础的托举尝试，都需要身体的大量接触和绝对的信任。

结弦的手第一次稳稳扶上叶冉的腰侧，协助她完成一个简单的协同跳跃落地时，两人都僵硬了一瞬。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隔着一层衣料，热度却清晰地烙印在叶冉的皮肤上，让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每一寸肌肉的绷紧。

「大丈夫か？」（没事吧？）结弦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僵硬，立刻松开手，语气带着关切。「…大丈夫。」叶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努力将注意力放回技术本身，「もう一度。」（…没事。再来一次。）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那种最初的羞涩和尴尬，逐渐被专注和专业性所取代。他们开始找到彼此的节奏，呼吸的频率渐渐同步。叶冉惊讶于结弦作为搭档的可靠和精准，他总能预判她的动作，给予恰到好处的支撑和引导。而结弦也一次次为叶冉出色的平衡感、核心力量以及她全心交付的信任而感到惊叹。

在一次练习简单的背靠背协同滑行时，结弦为了调整位置，身体微微后仰，后背几乎完全贴住了叶冉的后背。宽阔而坚实的触感传来，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线条和温度。他们同时顿住了，滑行的动作慢了下来。

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叶冉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敏感地感知着他的存在，心跳如擂鼓。结弦也没有立刻移开。他微微侧过头，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冰场的冷空气里：「…ゆかり。」（…由香里。）

「…ん？」叶冉下意识地也应了一声，声音轻软。「…何でもない。」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拉开了距离，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却依旧柔软，「…続けよう。」（…没什么。…继续吧。）

但那种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却久久没有散去。每一次眼神的交汇，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仿佛带上了一层新的、令人心悸的含义。

训练结束后，两人并排在场边整理装备。一种舒适的沉默笼罩着他们，空气中漂浮着未说出口的话语和共享的默契。

这时，结弦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走到一旁接听。

「はい、もしもし…」（喂，你好…）叶冉听不清电话内容，只看到结弦的侧脸线条微微绷紧，偶尔回应着「そうですか…」「ちょっと難しいですね…」（是这样啊…有点困难呢…）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マスコミからの問い合わせが増えている。」他揉了揉眉心，「どうやら、ここ数日、一緒に練習しているのを何人かのファンに見られ、写真も少し流れているようだ。事務所が対応に追われている。」（媒体的询问变多了。好像这几天我们一起训练，被一些粉丝看到了，照片也流出了一些。经纪公司正在忙着应对。）

叶冉的心微微一沉。该来的总会来。奥运新科冠军和传奇前辈的频繁接触，本身就足以成为焦点，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段被时间模糊了的过往。「大丈夫？」她有些担心地问，既担心给他带来麻烦，也隐隐担忧这刚刚萌芽的、脆弱的美好会因此受到影响。「大丈夫だよ。」结弦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眼神却很认真，「心配するな。事務所が適切に対処する。ただ…」他顿了顿，「…ゆかりへの影響も考えないといけない。もし、嫌な思いをさせたりしたら…」（没事的。别担心。公司会妥善处理的。只是…我也必须考虑对由香里的影响。如果让你感到不快的话…）

「私は平気よ。」叶冉打断他，语气坚定起来，「私たちは、何も悪いことをしていない。ただ、滑っているだけ。」（我没关系。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滑冰而已。）

她的回答让结弦稍稍松了口气，但眼底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媒体的关注是一把双刃剑，它能将他们的作品送上云端，也能将他们的私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他拿起自己的包，轻声说：「今日はもうここまでにしよう。送るよ。」（今天先到这里吧。我送你。）回酒店的车程中，两人都有些沉默，各自想着心事。窗外，仙台的夜景流光溢彩，却似乎都无法照进车内这片小小的、心事重重的空间。

到达酒店门口，叶冉解开安全带，低声道：「じゃあ、お先に。」（那我先走了。）「ゆかり。」结弦叫住了她。叶冉回头看他。

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眼神显得格外深邃。「アイスショーのことは…」他缓缓开口，语气郑重，「…諦めない。マスコミが何と言おうと、僕はゆかりと滑りたい。」（关于冰演的事…我不会放弃的。无论媒体说什么，我都想和由香里一起滑。）

他的话语像一枚定心丸，又像是一句比任何情话都动人的承诺，重重地落在叶冉的心湖上，激起汹涌的波澜。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外界的纷扰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畏惧了。「うん。」她重重地点头，眼底重新闪烁起坚定的光芒，「私も。」（嗯。我也是。）

結弦看着她走进酒店大堂的背影消失，才缓缓发动车子。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些刚刚流传出去的、略显模糊的训练照片——照片上，他们或是头碰头地讨论，或是他在冰面上轻轻扶住她的腰，两人对视的瞬间被抓拍下来，眼神专注，氛围亲昵。

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屏幕上叶冉的侧脸，低声自语：「…でも、ただ滑っているわけじゃないだろ、ゆかり。」（…但是，并不只是“只是在滑冰而已”啊，由香里。）

车窗外的霓虹闪烁，映亮了他眼中复杂而汹涌的情感。冰演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故事，也正朝着无法预测却又令人无比期待的方向，悄然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