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即便明知那个是烂人,也要转身往回一头栽进去。
苏云卿抱着许扶桑,忽然在想,眼前这人是否也会因此而怕他。
他靠在人肩头,开口的声音有些闷:“扶桑,我上次罚得那么凶,你会怕我吗?会怪我吗?”
“你希望我怕你吗?”许扶桑笑着问道。
苏云卿摇了摇头。
许扶桑察觉到了苏云卿此时的低迷,虽然有些分不清缘由。
他抓着人双臂,将人从肩头拽起。
他仰头给了人一个轻浅的吻,像是安抚。
而后许扶桑屈膝跪下,扬首与苏云卿对视。
这人的仰视里,永远读不出下位者的谦卑和恭顺,至多是乖觉。
大多数时候,是凝望、尊重、服从。
他在姿态上屈从于下位,却永远在精神上保持直立。
至于此刻,那对深棕色的眼眸里,亮起的是欢喜。
“先生,惩罚的目的是让我改正错误,对吗?”
“坦白讲,这次的事情之后,我真的很怕您再罚我。”
“但我怕的是犯错,而不是怕这些约束或者惩罚、更不是怕您。”
苏云卿蹲下,伸手揉着人脑袋,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凑近看时,那人眼里的热切愈发分明。
苏云卿的手从头顶转到脸颊,用拇指抚过那人眼下。
许扶桑猝不及防地低头在他掌心亲了一口,然后笑得狡黠。
“更何况,训诫关系是我提的,惩罚的权力是我主动赋予您的。”
“这都是我想要的,我断然不可能因此而怪您。”
苏云卿见过惩罚之后的恐惧、慌乱、委屈,也见过怨怼、不满、甚至仇恨。
但他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对待惩罚的态度是全然的接纳。
畏惧痛苦是人类的的本能,而本能没有那么精准的靶向。
时常会忍不住连带着畏惧工具、畏惧施刑的人。
过往的许多人即便是诚心认错,可难免也会在受了罚之后对他生出条件反射般的惧怕和怨怼。
许扶桑却说,我怕的是犯错,而不是您。
“先生,”许扶桑凑近了些,将头埋在苏云卿胸口,“您不用有心理负担,是我求您在管我,谢谢您愿意惩罚我。”
苏云卿心口一跳。
他经常会想,自己施与的罚,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他不强求被理解。
但眼下,这人在说谢谢。
——不是出于惧怕或者身份角色的压制,而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谢意。
许扶桑很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其两面性。
得到什么,就得相应地承受什么、或是失去什么。
许扶桑曾听人抱怨过被父亲责罚的经历。
因为作息颠倒、沉迷娱乐、出入混乱场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