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所住的静室广阔寂寥,陈设简单,清冷得不像话,冬日里宛如冰窖,透着无声的肃杀。
赢秀站在静室里,犹豫着要把自己的床放在哪里好,他思索了半天,决定霸占谢舟的床。
同床共枕,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他理直气壮地搬来了自己的枕头,摆在谢舟的枕头旁边,放在床帐内侧。
顺带把属于自己的衣裳也搬来了,挂在牙桁上,紧挨着谢舟的白衣。
还有问心剑,赢秀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藏了起来,如此一来,哪日他提剑出门,谢舟也不会那么快发现。
安置好要紧的东西,赢秀在偌大的静室内转来转去,思索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
要在窗前放一个大大的瓷瓮,里面盛满稻穗,以便饲养鸱鸮。
还要养一些花草树木,供鸱鸮栖息。
等门客回到静室时,属于他的居室已然大变样,甫一进门便与窗边圆滚滚的鸱鸮对视了一眼。
鸱鸮把毛茸茸的脑袋转了过来,露出两只圆亮的兽瞳,好奇地打量他。
门客:“……”
他轻轻朝鸱鸮点了一下头,算是见礼,走进内室,原本僻静冷清的地方添了不少明亮色泽,赢秀带来的东西整齐有序地摆在各个角落。
隔着纱幰,依稀可见少年刺客盘腿坐在床帏上,纤细腰身微弯,脊梁像一道秀气的弓,正在专注地叠被子,或者说,手忙脚乱地收拾被他弄乱的被衾。
“谢舟!你来啦!快来帮我。”赢秀听到脚步声,连忙朝他求救。
刺客常年风餐露宿,天为被地为床,即使是宿在酒肆的阁楼里,也是一摊竹席盖在身上,何曾叠过被子,现在忙得额头泌汗。
谢舟上前帮他,两个人一同坐在雪白床帏之中,齐心协力对付着眼前这床被衾。
然而,谢舟对此也是一窍不通,折腾了一番,素来平静淡漠的门客用深沉的目光审视了被衾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将歪歪扭扭的被衾整齐地堆在墙边,赢秀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两鬓发丝垂在下颌,白净秀气,他索性倒在床上,脸颊潮红,低低地喘息着。
叠被子太难了,比刺杀还要难。
门客始终端坐着,宛如一尊琉璃塑像,他低头看向毫无防备地躺在身侧的刺客,心底忽而涌出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年少,鲜活,像浮动的日光一样无法捉摸,如今就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帏上,睁着漂亮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谢舟在看赢秀,赢秀也在看谢舟,少年骤然坐起身,轻轻啄了一口谢舟的下颌,随后猛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被子里传出他闷闷的笑声,像是为自己偷袭成功而高兴。
这是赢秀第二次偷袭他,他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大胆,从啄他的手背,再到下颌。
谢舟顿了顿,伸手碰了碰自己的下颌,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一点柔软的湿润,勉强算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赢秀脑袋钻到被子里,渐渐有点发闷,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什么动静,估计谢舟已经走了,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望,悄悄地冒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