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殊侧过脸去:“昭宁必然不会愿意,再有恭亲王和王妃的恳求,殿下的帮衬,陛下必然不会同意这门心事,怎么处理离国,自有旁人处理,你不要插手。”
王延邑并没有答话,只像是出神,大概久到半刻钟的时间,他才缓缓开口:“我想见她。”
“不可。”易殊想都没想便回绝了,他皱眉按着王延邑的肩膀:“你如今刚崭露头角,万万不能出差错。听我一言,现在回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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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殊并不是为了安慰王延邑,而是真心实意觉得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插曲,毕竟李训才是名义上的正统帝王,他铁了心要反对这门婚事,就算是离国早已与石凌云说好也算不了数,大不了双方为此撕破脸皮。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李训突然卧床不起。病来如山倒,短短几日便又下不了床,甚至一日要咳出了一盂血,吓得太监都不敢告诉他实情。
宫中流言四起,皇帝病了这么些年,宫宴那段日子恐怕并非是精神好,而是回光返照,如今这一下,只怕是真要去了。
这一病,宫里便翻了天。昭宁和亲这件事立即被拍了板,任由恭亲王夫妇如何求见石凌云,对方都不为所动。且以公主即将成亲为由,不允许任何人前往凤阳宫探视,就连李自安也不行。
于是李自安便只能趁着下朝时拦住石凌云,他长身玉立,躬身行礼:“皇祖母安。”
石凌云脚步一顿,只没什么情绪地瞥他一眼:“若是说些本宫不爱听的,便自行退下。大婚需要筹备的东西可不少,本宫没时间陪你耗。”
“昭宁年纪尚小,阿伦乞虽是前王汗阿伦孛儿最小的儿子,但也比昭宁大了一轮,怎可嫁予他?!”李自安站在道中身形不动,沉声道。
“年纪大些又如何,我当初嫁给你皇祖父的时候,不也就比你父皇大两岁?”石凌云冷笑一声。
李自安咬咬牙道:“大圌兵强马壮,何须卖女求荣。”
这话属实有些难听,但石凌云也没生气,只是有些好笑地望向他:“求荣?离国现在国内动荡,她李祐以神女的身份嫁过去,稳固了阿伦乞的地位,又赢得了离国百姓的信奉。且又有大圌为她的母国,她在离国的地位那是实打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她不是一直觉得本宫拘着她么,等过段日子嫁去了,什么都任由她。”
李自安没想到她会将话说到这般地步,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直视着她的双眼:“昭宁在宫中陪着您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石凌云实在是觉得好笑,凤眸微眯,勾唇道:“你以为我走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是感情吗?”
“皇祖母……”李自安语气中的失望难以遮掩,“十几年换不来的拘禁换不来一丝自由?”
石凌云眼神也跟着沉了下去:“成亲这件事本宫已经问过她的想法,如今她已经点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是本宫宠你太久,你怕是忘了你是谁养大的。”声音中的威压吓得旁边的丫鬟也变了脸色,忙招呼人噤声。
李自安脸色一白,但仍咬牙坚持:“昭宁不可能同意,你跟她说了什么?让我见见她。”别说是他,就是任意拉一个宫人来问,也不会有人信李祐愿意和亲。
“她要静养,在大婚之前,任何人不可靠近凤阳宫半步。”石凌云话说得不近人情,面不改色地盯着李自安,骤然笑道,“你有这个时间跟本宫周旋,不如多去你父皇跟前尽尽孝道。”
“皇祖母……”李自安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一声怒喝打断。
“住口!”石凌云已经忍到极限,胸口微微起伏,“她和亲受益的莫非是我?西夏本就擅长游猎,若是离国与他继续结盟,我国必然损失惨重。如今仅需一个女人,便可护住边境成千上万的百姓,你自诩宅心仁厚,在这点上算不出孰轻孰重吗?若是你再多说一个字,本宫让她立刻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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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易殊听完这段话,脸色也变得难看,稍稍缓了一口气,问道,“殿下不觉得陛下的病总是这样突然么?”并且反复无常,总是在关键时候出事。
李自安动作一顿,他方才从乾清宫回来,李训又消瘦不少,心里并不好受:“依稀记得父皇还是大皇子的时候,身子骨尚且硬朗。但父皇继位时年纪并不大,他比皇祖父宽容不少,所以总是修改律法。那时长年累月处理政务,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
见李自安皱眉,易殊轻叹一口气,便不再提及此事。
“和亲之事已经露布飞檄,”他眉头轻蹙,“真的没有回还的余地吗?”
李自安眉间也笼上一层阴影:“若是昭宁不愿,那我便是让官员联合上书也无妨,可问题是昭宁,她同意了。”
“怎么可能,”易殊攥紧了拳头,那日在大殿上便说明了不愿意,怎么可能忽然改变心意,“让我见她。”
“见不了,”李自安也为此烦心,“连恭亲王夫妇都见不了。我在殿外看见他们,两人像是老了十岁。我差人引开守卫,出来的却是她的贴身宫女,直言若是我还认她这个妹妹,便别再去打扰她。”
“真的是她说的?”易殊还是不信。
李自安点点头:“宫女的神色绝不是作伪,是她亲口说的。”
“我要出宫。”易殊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
李自安此番真是不能离开皇宫,这次下的命令比以往都要严格。但还是纵容易殊的想法,握着他的手腕,有些疲惫地道:“追云同你一起,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说】
好安静的pl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