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啦?是组长,他还差一个助理。”
纲吉抱着一个棕色的纸箱,像是没有满足期待的货物,被几次三番转手后,终于有人起身,把他带到了工位。
说是工位,其实就是在总编辑的办公室里额外加了一张桌子罢了。
“这个岗位相当辛苦呢,工作也多,事情也多。”
带纲吉进来的姐姐双手叉腰,对青年眨了眨眼睛。
“做好准备吧。”
“好的。”
纲吉深吸一口气,将东西搬到了办公桌上。
东京的生活节奏远比并盛快,作为这个国家的商业中心,人和人之间的生活差距进一步拉大。
有人坐在银座顶楼喝着咖啡俯瞰窗外的夜景,也有人刚加完班从报社里跟着同事往外走。
“真看不出来啊,纲吉。”
“总编辑助理可是个月抛岗,毕竟那个男人较真又小心眼,东西还总是到处乱丢。”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连串的声响,纲吉在东京租的房子恰巧和对方顺路,于是他们总是结伴走到车站,再各自搭乘不同型号的列车。
“你才来几天,居然能这么得心应手,事情也安排得井井有条,总编辑最近发火的次数明显下降。”
整理文件、校对拍摄脚本、录入提词器、还要扛着乱七八糟的器材东西奔走。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刚毕业的小子干不了多久,没准半路就会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内容哭着离职。
但对方偏偏坚持了下来。
“你之前干过类似的工作?”同事偏着头问他。
“啊?没有——”
纲吉的回答突如其来地拐了个弯,他下意识想说没有,但又很快意识到这份得心应手从何而来。
一个小小的东京报社,工作强度再大,事情再多,怎么可能比得过世界级公司。
外形宛若利剑的黑色建筑物,从记忆里突然跳出来,和远处的东京塔缓缓重合。
和同事告别后,纲吉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买了一杯咖啡,登上东京市内的观光列车。
观光列车,顾名思义,开得很慢,行驶的路线也多是市内的景点。
当下正值旅游淡季,车内除了他就剩一对情侣。情侣坐车头,纲吉坐车尾,
他大脑完全放空,什么也没想。手里的咖啡从温热转凉,阳光也沉没到地平线后。直到最前面的情侣下车,整个观光车就剩他自己。
“你后悔吗?”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很轻地问他。
纲吉尚未对这个话题做出反应,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广告推销电话,但直觉也建议他最好不要接。
华丽流畅的曲子喋喋不休,强烈的鼓点作为无声的催促,在旋律抵达最高峰的前一秒,他伸出手指,缓缓按下接听。
屏幕一秒切换,纲吉没有开口,他静默地等待。
“喂喂?是纲吉吗?”
话筒中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纲吉嗯了一声,静静等待下文。
“嗯什么嗯呀,是爸爸呀!爸爸给你打电话,不开心吗?”
父亲,这个字眼确实模糊。纲吉只能隐约记得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十四岁,十四岁对方把妈妈接到意大利一起生活。
而后这个字眼就化作每月准时到账的一笔金钱,也多亏了这笔钱,让他刚抵达东京时不至于流落街头。
“阿纲毕业了对吗?啊呀真是抱歉,爸爸的工作太忙了,没办法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我现在在美国,给人勘探石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