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霄说:“你在长阳宗多去打听打听,问问近日宗内可有出过什么事,比方说谁死了,谁病了,不管大小事都打听打听。”
“你当我是什么?街上卖报的啊?”顾芳菲说,“我哪有这个闲工夫?”
“好吧,那你自去回禀真人一声吧。”
“我……”顾芳菲又是烦躁的一抓头发,贺凌霄想也知道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不能是什么好话,忙道:“有劳师姐!”
顾芳菲不答他了,面上表情相当臭,大步跨过长廊台阶。贺凌霄知道她会乖乖去问,目的达到,刚要回白观玉那,目光一转,瞧见院子对面的一座大殿,步子停下了。
天黑透了,院内铺着厚厚白石,廊上悬着的长明灯叫风吹着,摇曳了两个人的影子。大殿上窗子没合紧,透过那一点缝隙,贺凌霄远远瞧见里头有个人正一动不动地跪着,颊边骨扣垂着,那是李馥宣。
“……”贺凌霄迟疑道:“那是李道长吧?”
他们站在院子这头,中间还隔着大片草木,距离太远,他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顾芳菲随意扫了眼,从鼻腔中嗤了一声,“每日戌时都这么个死出,作秀给谁看?”
贺凌霄奇道:“他这是跪得哪边的坟?”
这话一出,顾芳菲却沉默下来。末了还是臭着这么一张脸往前走,冷硬道:“关你什么事啊?臭小子,没事干就快回去,别缠着我,烦死了。”
贺凌霄又上前两步,“诶,当日画皮鬼一事你们怎么解决的?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没了。”顾芳菲大步走出半米远,忽又突然停住了,原地站了片刻,转回了身,叫他:“小孩。”
贺凌霄:“嗯?”
“你既然要待在师伯身边就老老实实待着吧。”顾芳菲面色有点古怪,“虽然我不知道他做什么要带着你,但在外还好,要回了太巽,你还是多提防点贺凌霄吧。”
站在她面前的贺凌霄一挑眉毛,心想看来山上人都还不知镜棋已死的事啊。不过这人以前到底是做过多少破事,能叫顾芳菲也这么说。贺凌霄佯装不解,问:“何意?”
“处处防着点对你没坏处。”顾芳菲顿了下,“你要是觉出点什么,那就快点去找玄明真人说吧。”
贺凌霄:“为什么?不都说他是个好人吗?”
顾芳菲沉默了下,说:“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只说了这一句,没再多搭理贺凌霄,转了身大步而去。贺凌霄简直哭笑不得,目送她远去的背影,高声道:“师姐再会啊!”
顾芳菲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贺凌霄回到大殿时,白观玉还在那坐着没动,面前桌上放着个小食盒。贺凌霄推开殿门,叫他:“师尊!”
白观玉:“嗯,来用食。”
贺凌霄在他对面坐下。长阳宗给的餐食就是寻常餐食,既不怎么丰盛也不怎么寡淡,倒是意外的一视同仁。贺凌霄肚子其实不怎么饿,但为了叫白观玉安心还是吃了,和他说:“顾芳菲说叫我若在山上受了欺负,记得要去找您告状呢。”
白观玉说:“食不言。好好吃饭,吃完再说。”
“哦。”贺凌霄埋头把饭吃完,顺手把桌子收干净了。食盒的盖子刚一盖好,白观玉递了盏茶过来,贺凌霄接来喝了,听白观玉答了他方才那句:“还说了什么?”
贺凌霄笑着说:“没什么了。”
白观玉没出声了,摘下来他发顶粘着的一点碎叶。
“她变了挺多,李馥宣变得更多。”贺凌霄说,“鲮头镇头一回碰着他的时候,弟子还以为他是叫谁夺舍了。”
白观玉又是出手摸了下他的的发顶,虽然那上面半片碎叶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