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霓霞镇出现魔修踪迹,三户人家满门被害,十余年轻女子被掳,不知所踪。庞师弟传信回来,说那魔修功法高深,杀人不眨眼,恳请门主再派更多弟子前去诛杀。”
经过这么多天不动声色的探听,花无咎已经摸清楚了白映青在无归门的情况。
无归门一共两位长老,地位平起平坐,只低白映青一等。两位长老分管门下各峰弟子,而白映青很少收徒,只有三位亲传弟子。
大徒弟叫陆扇,二徒弟叫易彤,三徒弟叫庞英桥。
陆扇被白映青派出去游历四方增长见识,现在不在门内,二徒弟易彤她见了,性子活泼,机灵乖巧,三徒弟庞英桥,被派出去诛杀魔修,现在还没有回来。
过来她房间跟她传话的人是随临,是武镇渊最宝贝的亲传弟子——现在她才回过味来,那武镇渊那天在殿中种种举动,不过是为了救这小子一命。
随临修为高强,门内皆知,他也经常带小弟子练功,有一些声名,往来都称呼他一句大师兄。
“既如此,由你再带十个弟子下山,助庞英桥捉拿魔修,”花无咎想了想,郑重又提了一嘴,“切记,不要杀他。务必活捉,带回无归门。”
随临领命下山。
花无咎每天在无归门关起门来,吃吃喝喝,闲来没事在幡梅堂找两本闲书看看,上山下山活动身体,每天过得无聊又惬意,静等着那个魔修被抓回来,直到有一天,她吃完饭站在山巅吹风,被江兴运捉到。
江兴运在背后遥遥喊了她一声,花无咎本来不想要搭理——基本上,她都是这么个路子。
多说多错,能不说就不说,别人不来找她,她就坚决不去找别人。
尤其那个话特别多的二徒弟易彤,她都躲着不去她住的地方,免得张口她就要来打招呼,拉着她讲话。
人就是越亲近,越能够看出来端倪。
据她所知,白映青这个人跟门内所有人来往都不多,公事公办,很多人既仰慕她,又害怕她。这一点,反而对她有利。
花无咎沉淀了一下,转过头,冷漠道:“什么事?”
江兴运走到花无咎身前站定,心头一颤——门主虽然从来不施威压,但那双眼睛落在谁身上,任谁都难免心生惧意。
那里面似冷非冷,似寒非寒,多看上一阵,就觉得魂魄出窍,四肢不灵。
“门主,马上就到三年一度的仙门收徒大典,”江兴运垂下头,恭恭敬敬道,“据我所知,曲剑宗和穹华派都已经派出去遣行师,在人间各地游走,剩下的大小宗门,也都闻风而动,咱们是不是也应该……”
遣行师是仙门负责招徒专门用的一个称呼,这些人可能是门中有声望的弟子,也有可能是一些厉害的师父,或者单纯只是为了到各地宣扬宗门名气的普通弟子。
她当年在人间摸爬滚打很多年,对这一套东西非常熟悉。
简单来说,吹牛逼的。
糊弄不懂行的凡人,这种时候派出去的遣行师,往往不是修为最高的,而是耍出来的花架子最好看的。凡人看不出来修士的深浅,谁耍得好,就觉得谁厉害。谁穿的亮堂,就觉得谁的宗门更上一层。
堪称仙门版胸口碎大石。
哪个宗门出去的人最夺人目光,那年招收过来的弟子就最多,能够挑到好苗子的几率就更大。如今仙门争抢有资质的凡人,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拳打脚踢。
正所谓提高自己不如贬低别人,往往到这种时候,都是各仙门的臭事云扬四方的时机。
譬如这个仙门有很多好色之徒,那个仙门的长老克扣徒弟,打死不听话的凡人……如此种种,总是“不经意”流传到广大求问仙途的凡人耳朵里面。
凡人好美色,那些没有本事跟大仙门比财力、比法宝、比本事的小宗门,就会专门派长得最好看的弟子出去,甚至还会找些美人,假扮仙师,诓人进门。
无归门不争不抢,又不爱穿金戴银,出去的遣行师各个呆头呆脑,只知道讲宗门有一二三四五这样那样的规矩,招得到好苗子才怪了。
宗门没落,活该!
“不。”花无咎淡淡道。
江兴运刚预备将自己计划派出去的遣行师名录拿出来呈给白映青看,突然听见这么一个字,卡住了。
“啊?”
“争来抢去,来的也不是真正要来的人。无缘不必强求。”
江兴运仰起头,只见身前白衣女子神色淡然,身影翩翩卓雅,负手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