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越珩合上奏折,“传令魏白临,偏殿外再加一倍人手巡逻,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接近。”
“诺。”
不用说,徐砚也知道是不准接近谁。
待徐砚传令回来,见帝王仍是维持着方才的坐姿,捻着奏折的边角,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垂手侍立在旁,过了半晌,听得上面传来问询之音。
“晚膳他为何吃得那般少?”
徐砚有些无语。
白日里殿上受此折辱,换作谁也难咽下饭去,能安稳待着没上吊去,就已是心宽之人了。
但他嘴上却是中规中矩回道:“许是不合口味。”
“娇气。”越珩轻嗤一声,忽而又问道:“原先东宫伺候的厨子,都还在吗?”
“都在的。”徐砚答得利落。
他早年伺候过新帝的母妃,人去了之后,就被调走安排了些不讨巧的差事,在宫中浮沉多年,终于熬到如今一步登天,做事自然是尽善尽美。
重中之重的东宫,别说还剩什么人了,就是问还剩几只鸟,他都能答得出来。
“把人调来崇安宫的膳房。”越珩又添了句:“只能从旁指点,不许他们亲自动手。”
徐砚躬身应下。
所以临睡前,江鹤汀又吃了一顿。
独自一人时,放松许多,是比方才多进了些。
短短片刻,偏殿就已布置一新。徐砚特意拨了自己的徒弟过来伺候,还照着荣安侯随侍的名字,给这小内侍改了个名叫瓜子。
瓜子性子活泼,凑到跟前叽叽喳喳道:“膳房正煨着八宝豆腐,慢火细熬,明日晨起您就能喝到了。”
江鹤汀温声道:“让徐公公费心了。”
“侯爷您夸错啦!”瓜子眨了眨眼,记着师傅临来时的叮嘱,忙解释道:“这是陛下亲自吩咐的,特意让膳房照着您从前的口味备的。”
这种细枝末节,竟是越珩亲自安排的?江鹤汀着实意外。
也令他隐隐泛起些许愧疚,毕竟他瞒下了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一直隶属帝王直辖的京郊大营,早在先帝时期便已落入了越珺之手。
他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丝侥幸。
窗上是雪光映出的一片白,江鹤汀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了许久,终究还是披衣坐起。
指尖按在眉心,眉宇间凝着几分倦色。
外间值夜的瓜子听得动静,轻手轻脚挑帘进来,见他坐在榻边,忙躬身问道:“侯爷有何事吩咐?”
江鹤汀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有个堂兄在吏部任员外郎,这几日宫中风声紧,许久没见着消息,心里总是惦记着。”
“您且稍等。”瓜子立刻懂了其中意思,应声退了出去。约莫过了两刻钟,等回来时脸上带着笑意:“侯爷放心,江大人好着呢。”
闻言江鹤汀松了口气,抬手摘下指间那枚墨玉扳指。此物虽是带了多年,但现下却是为数不多,他自己带进宫的物件。
“辛苦你了。”
瓜子直往后缩,连道:“侯爷使不得!这本就是奴分内之事。”
“拿着吧。”江鹤汀坚持,“不然往后有事,倒不好再托你了。”
听了这话,瓜子才小心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