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发现沈煜躲着他,恰巧,他也在躲着沈煜。
一见她便会忍不住凑上去搭话,哪怕根本不知开口要说什么也根本不知她想听什么。上课时会忍不住看向斜前面帘子里那张桌子,完全听不进去先生的话,只是凝望着那个方向,直至脸红到抬不起头来。
迟早会被发现的。贺行崩溃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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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又挨打了。颜昭节之后的第一次。
女子学堂里有沈家的庶女对贺镜说,这是因为沈煜打翻了沈文的茶杯。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是一个偏房的儿子绊到了她,但她还是挨了家法,在大庭广众之下。
已经快到散学的时辰,沈煜还是没有来。
贺行心急如焚,恨不得扔下所有礼义跑到沈府,把沈文往死里打一顿。但他什么都做不了,简直窝囊得人神共愤。
贺行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施南的说的每一个字在他眼里都只是为了记录时光的流逝,他只是看着帘子,想着她模糊出的背影。
终于挨过了这一天,散学。贺行快走出门时,沈煜的侍女只身来找他,说姑娘有请。恐怕这是他最不顾君子言行的一次,飞奔出学宫的门,发冠歪在一旁。
其他学子们对着贺行窃窃私语,贺言见状哼了一声,道:“赵获苓病了,大孝子着急呢。”
贺行在一处隐蔽的街角见到了一辆马车,沈煜站在车厢旁边,素面单衣,抱臂静立。
“贺行。”沈煜见他,轻轻地说。
贺行着急地喘着气,问道:“没事吧?”
沈煜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名为煜吗?”
贺行摇摇头。
“我所知的所有人中,只有沈文这个给我起名的人叫我‘煜儿’。煜儿。欲儿。想要男孩。”
沈煜面色平静,贺行却觉得她要哭出来了。
“我厌恶这个名字,就像我厌恶他一样。”沈煜的呼吸急促起来,她静了片刻,而后坚定地看向贺行的眼睛。“给我取一个字吧,贺辞渊。”
给我一个新的人生。
沈煜低下头去,掐着自己的手心。
贺行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走上前去,紧紧拥她入怀。
“很疼很疼。”沈煜在他怀里说,“我没法释怀。”
“我不会起名字,”贺行轻声道,“容我想想,好吗?”
沈煜只听见自己的哭声作答。贺行任她靠着,小声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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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贺府。
晚饭饭桌上,贺言瞟了数次身旁的长兄。“有事?”贺行幽幽地问。
贺言挑眉:“大公子难道不准备感谢感谢小弟我?”
“感谢你什么?”
“你往外跑之时所有人都在看你,是我,你的好弟弟,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才没让人猜测大公子失礼的原因。”
贺行握着筷子停在空中:“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真好上了?”贺镜从碗里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恭喜!”
“你们两个。。。。。。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