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坐上马车后想了很久。雪天路滑,马车走得很慢,最终到了贺府。
贺府还是那副样子,院前那株只余枯枝的桃树上落了雪。见是他来,下人们没有阻拦或通报,他轻车熟路往里走。
贺言不在主厅,夏翎只能继续往里走。这个时辰贺镜不在府上,他能进到后院里去。卧房的门没有关严实,夏翎走近,轻轻叩门。
屋里传来轻轻的哭声。夏翎连忙推开门进去,只见贺言坐在床上静静地哭,没有看他。夏翎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床边,拿出帕子擦干净他的脸。
“小言,这是怎么了?”夏翎用手背贴他的额头,有些微烫,“你发烧了?都在盯着朔宁王的生死,自己身上也有伤便忘了。躺下吧。”
贺言噙着眼泪抬头看他:“我并不能替他受苦。”
“贺辞林,你要是再这么祸害自己,我就把你姐姐叫回来守着你。我去让人给你熬药,喝完了药就睡一觉。”夏翎叹气,“早知道你还这样,我就该劝言陛下改日再问你。”
“你不问我,我和朔宁王究竟是什么关系。”贺言幽幽地说。
“你不想说,我到死也猜不出来。莫项当年没逼问出来的,我照样无以知晓。”夏翎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扶持他,照你的性子,估计是为了报恩?可我又不知他于你何恩之有。不然就是你想造反,可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他胸口那一箭,是为我挡的。”
夏翎愣在原地。他看着贺言的眼睛,那双眼里满是痛苦和自责。“他是。。。。。。”
“我们在一起了。”贺言顿了顿,“除了贺镜,只有你知晓。”
夏翎感觉难以置信,他反应片刻,又问:“为何?”
“你是问我为何心悦他,还是问他为何心悦我?无所谓了。现在我只希望他能活下来。否则。。。。。。”贺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否则我很难原谅我自己。若是我当时。。。。。。向他那边看去,或许就不会有此。。。。。。”
“我是要问,你为何告诉我?”
“我的人生就是一场荒谬的戏,于千人前演千面,无时无刻不在逢场作戏。可我爱他,并不是台本上的戏目。”贺言苦笑,“可能于我而言,爱便是昭告天下闹得沸沸扬扬,但表哥,你替我想,我又能对谁言及我的爱呢?”
夏翎说不出话来。贺言又道:“小皇帝想让你问我什么,说吧。”
“小言,你猜到哪一步了?”
“你是怎么查到木槿与四宗相关的?”
“我不知查出的信物是否为她所属。”夏翎道,“准确地说,是舜氏。”
来自雁北的一族四宗啊。贺言想。只能找机会去问赵姨娘了。
“小皇帝让你来套我的话,你反而先交代了。表哥,这么做臣子可不行啊。”贺言强撑着调侃道。
“我的阵营并不重要。我效忠于陛下仅仅是因为我。。。。。。”夏翎止住了话头。
“你父亲夏大人的死。你以为你父亲之死的背后有太多谜团,你需要天家的权力来查明。”贺言道,“不知你的矛头指向,与我所想是否一致呢?”
“你是说。。。。。。”
“盐槽失案所查之人亦是他。虽然我的计划你不能知晓,可你我的利益是一致的。”贺言坚定道,“表哥,我不能让小皇帝对我产生一丝半毫的疑心,否则定会功亏一篑。”
“给你看这个应当无妨。”夏翎没回答,只是将木槿花牌取出,“木槿身上有两样信物,一样与贺家有关,另一样则是这个。”
贺言接过木牌。这木牌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雕刻技艺都与宋楠留下的萱草花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