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张纸牌在傅砚珩掌心收拢成扇,楚韫看过牌面,沉默了一会——红桃套残缺不全,黑桃仅握一张J,梅花单张Q孤立无援,唯一的长套方块也缺少关键大牌。
这手气也太差了点吧。
傅砚珩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楚韫微皱的眉头,轻声含笑在他耳边说:“别担心。”
这一局傅砚珩和江祈年是南北方,江祈年看完自己的牌就开始观察剩下三人的表情,看到傅砚珩和楚韫低声交谈时,心中忽然蔓延出淡淡的酸涩。
这距离未免也太近了。
但傅砚珩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让江祈年稍稍放了心,他下意识认为对方手里的牌不错——
直到傅砚珩喊出一句“Pass”。
江祈年脸上的表情隐隐有龟裂的迹象,他疑惑地看了眼对面,但对于傅砚珩牌技的信任让他认为对方是在憋大招。
显然另外一方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彭宗甯以一个3NT结束了这一轮的叫牌,江祈年看到傅砚珩平静的眸子,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对方是拿的一手烂牌。
“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楚韫看他将梅花Q轻轻推到桌面,如实回答道:“余晋华断了我的茉莉花供应,因为这事之前耽误了两天,但现在已经解决了。”
彭宗甯出了张K,警惕起来,毕竟傅砚珩的这张梅花Q出得有些蹊跷。
“这种情况下,应该很难再重新找到新的茉莉花供应商吧。”
楚韫“嗯”了一声,说道:“我联系了印度一个花卉研究院的朋友。”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楚韫觉得傅砚珩原本淡淡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很厉害。”
随着牌局推进,傅砚珩始终保持着漫不经心的姿态,却在方块套上故意示弱。江祈年看着傅砚珩连续三次放弃吃进的机会,明白了他的意图,突然将红桃8拍在桌面,故意露出懊恼的表情。
“不过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以和我说,也许我帮得上忙,你也能少些负担。”
傅砚珩微微偏头,就见楚韫的耳朵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
感受到他的视线,楚韫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他手里的牌上,语气生硬而不自然:“知道了,看牌。”
怎么这么可爱。
傅砚珩强忍着才没笑出来,此时牌局进入白热化阶段,彭宗甯和方施廷已经感觉出不对劲,正在计分纸上写写算算。
“没必要吧——”江祈年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说。
他推出一张方块J,看似随意的出牌,却彻底打乱了对手的节奏。
楚韫在脑海里复盘之前二人的互动,忍不住低声赞道:“好局。”
这张牌的出现看似突兀,实则是精心设计的一环。傅砚珩之前在方块套上的示弱,使得对手误以为己方在该花色上缺乏控制。此时江祈年打出方块J,利用对手的轻敌心理,突然截断对方在方块套上的联通。
傅砚珩虽然牌面不佳,但通过巧妙的示弱和诱导,成功调动了对手的出牌节奏。江祈年的方块J则精准地补位,填补了他刻意留出的战术缺口,二者一诱一攻,彻底打乱对手的防御布局,让东西方在措手不及间陷入被动,将逆风局势彻底扭转。
楚韫下意识看向傅砚珩,只是一个侧脸,都能看出男人的从容自若。
最后一张牌拍在桌面,方施廷把手里未出的牌往桌上一扔,泄气地向后一靠:“你们赢了。”
彭宗甯也叹气:“这局是我们技不如人。”
傅砚珩勾起嘴角,刚想说什么,就听窗外惊雷骤起,紧接着滂沱大雨带着可怖的力量,密集地敲打在窗户上。
“……”
楚韫立刻起身去拉好窗帘,隔绝了屋外的电闪雷鸣。
江祈年拍着胸口道:“多亏了楚韫,要不我们几个现在可能已经生死未卜了。”
“可不嘛——诶,好香!”
几人刚刚专注于牌局,此刻注意力分散,立刻就闻到了厨房那边飘来的香气。陆俨端着最后一道清蒸鳜鱼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客厅里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盯着他手里葱丝青翠、鱼皮透亮的清蒸鳜鱼,目光炽热专注让他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可以准备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