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考,决定了学生能否升学。
“他家里管得严,若他这次功考不能去玄字斋,少不得一顿打,因此请我帮忙押个题。”
谁家里管的不严?
“他是想让你直接给他写。”裴见濯一针见血,“他想直接跳级去地字斋。”
李知微走出房间,在檐下淘洗碗筷,雨水飞珠般落下,溅透手背。
昭文院能不能跳级?当然能,只要学力足够。而学力又是个虚之又虚、玄之又玄的东西,百年来能跳级者不过寥寥。
李知微就是其中一个:“我看过他的功课,玄字都跟不上,去地斋,不是等着被退回来吗?”
既然能跳上去,就能退回来。
李知微还是其中一个。
裴见濯又指出:“李景毅和李重宪,都在地字。”
一粒青粳乌米飘到水面上,被李知微抓住。
炙手可热的宗室们。
李知微的远方堂兄弟。
霄壤之别。
“魏王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见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知微没有回头,指间用力,碾开那粒粳米。
“他一死,宫中就没有皇子,群臣必得进谏陛下过继宗子,这两人都有儿子可备选。韦弘贞没时间一级级考了。”
他要以最快速度进入地字斋,结识未来太子的父亲。
昭文院的权威也可见一斑。
外头并不是没有别的宗室有儿子可以备选,可大家就默认会在昭文院里的宗室中挑——考不上昭文院,要么是不聪明,要么是没能力,你儿子自然无法子凭父贵,入主东宫了!
李知微也有儿子可以备选。
但他不去理魏王,故意绕着韦弘贞打转:“我记得李景毅的妻子是太原王氏女,还是旧中宫的堂妹,韦王两家世代婚姻,韦七应该是为了他。”
“李景毅?废物一个。”
“那,李重宪?他素有才名,所娶荥阳郑氏女,亦能咏絮,李景毅比他大,却和他学力等同,想必圣人也觉得他家更聪明,生的小孩脑子更灵光。”
“李重宪?十足蠢货。”
李知微笑了:“你怎么看谁都不顺眼,若换了是你,总要选一个,你选谁?”
他捞出碗筷,沥入竹筐。身后一时无声,见濯大抵正望着他的背影。
“我选你。”
手上一个顿也不曾打,李李知微拎起盆,将水哗地泼入雨幕,转身笑道:“是,我是李家头一个靠自己考上昭文院的,论聪明,真是前古未有。”
二十三岁还在黄字打转的李知微,把碗筷放进盆中。
水珠滑啊滑,房门大开,善思又拖来小板凳,坐在中心看雨。
那是他最喜欢的事。
“更何况,我也有儿子。”
李知微将善思单手抱起,安置在小床上,小床也是简易支的,拼在大床旁边:“好了,善思要睡觉了。”
夜色一寸寸染透窗纸,知微把鲛绡帐放落,在帐外点好特制乳香,给儿子掖好被子。
夏夜静谧,他回头望向见濯,问道:“你呢?”
你是想睡觉,还是想,干些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