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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第2页）

宁师道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一场醒不来的幻梦。

小时候他从未想过离家入山门，却被父母以“救命之恩”相挟，要求师父将他带走；等长大一些，师父期望他能和其他同辈一般玩闹、以便结交同龄，可他的身体又偏偏做不到，最后还得劳烦久不下山的师父带他去花谷寻医；成年之后，想和师父终老峰顶，赶上师弟周礼在江湖行差踏错恶名远扬，他又辞别师父下了山。

……

他至今能想起五岁离家那天的无措和不情愿、能想起听见师父要带他下山寻医时的内心愧疚，也能想起辞别那天……师父门前无人及时清扫的薄雪。

梦里，好像有无数次事与愿违。

于是他有幸，能见人世间无数次峰回路转、因缘际会。

——“宁师道？醒醒，把药喝了，起来吃点东西。”

——是个很模糊的声音。但宁师道现在其实意识清楚，只是身子疲惫，才总觉睁不开眼，所幸那人在旁边不厌其烦地一直叫他的名字，如此拉扯几回，眼前也见了亮。

“梦魇了？”余照火坐在他身边：“好点了吗？”

……这也是他有幸所得的因缘之一。宁师道开口前停顿一瞬，脑中闪过方才梦境片片碎影：“没有。是个好梦。”

“好梦？”余照火起身正准备扶他一把，听言满眼怀疑地挑了挑眉：“真的？你梦见什么？”

宁师道拣了一段来说：“我师父。我们在山上的时候。”

“厉前辈想必是个温柔亲和的师父。”余照火说道。见宁师道起身如常，没有再主动去帮，只站在一边搭了把手：“若是换做我睡觉梦见师父，指定是她拎着我衣领子在骂我。”

言语风趣，宁师道听罢轻轻笑了一声。

他柔软的散发垂下来，拂过余照火手上。眼看着吃饭是有些碍事的，余照火回身去床尾拿发带：“我先帮你绑上吧——”

“照火。”

宁师道按下他：“我自己来。只是刀剑无眼而已，不是什么重伤，你不用这么紧张。”

“……那我出去看看火。”余照火有些局促地笑了两声：“桌上是你睡着之前我买的点心。我热了点汤，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药在炉上，我现在去拿。”

屋外风凉，一下把人吹得神思清明。余照火站到门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一点寒凉入心，心头乱绪清楚不少。

“我刚刚是有些急切了吧？”余照火心想。

可是一旦有了心思，又怎么才能彻底藏住呢？

反正师父可没教过他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