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困境好似天坑
婚姻是个弄不明白的困境,心底自己也说不清是想离?不想离?离,也没感觉畅快,想想离的一堆事,自己要先怎么着,人就很累,像是打战,看那些离的,也是一场大病过来似的。
不离吧,合一起又不快乐,哪里都不对,时刻争来吵去,也是烦躁。
我母亲劝我,就当有一个伴,房间里在着踏实,有个事有帮手。哪家的锅底都有灰!
其实找哪个都有问题,只是没生活在一起不知道底细而已。你和你妹妹,和父母,和孩子之间,不也有矛盾,只是不住一起么,就不当回事,因为亲情不往心里去。
对自己都还这样那样不满意,何况一个大男人,看看你爸爸就知道,是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过,做妻子呢,跟你努力学习工作一样,生活也要学习。
这段时间跟林加一起出差,张媛的感叹总是不断,说起她妈妈的总结,林加听得很是点头,跟自己母亲一样,老了就智慧吗?
林加已经跨过五十,知天命的年纪,婚姻家庭这个大酱缸蹦跶了几十年,仍然觉得就是个酱缸,再怎么清醒,怎么以为不惑,还是一身的无奈。
婚姻这种东西简直是道场,要永久修行一般。
张媛的困境,林加同样走过,人生似乎在重复,她安慰着别人,听着别人的感叹和困惑,想着自己走过的,正在走的,看着不一样,都差不多。
刚刚走出第二春那一阵,生活回到了常规,准确说是情感回到了常规。
四十以前工作压力大,能力好像还不匹配岗位,做得很累,而家庭更累,没有被呵护,没有关怀,如掉在一张无边的网,挣扎不开。
情感的枯涸被恰当的“第二春”滋润,工作上也越来越顺手,四十后的这几年难得有点儿不惑的轻松,好像经历过一段不由自主的迸发,人生就此淡然,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日子简单而充实,工作忙碌,家里安静,林加以为生活将永远这样实实在在循环下去似的。
女儿高三,本来是最头痛的阶段,刚好住校,无需花过份精力,高三的孩子说不得,也不容她多管,唯一能参与就是家长会和周末的接送。
但不管怎样,孩子控制着这个时期的家庭关系,赵鹏飞和林加的矛盾在两人的忍耐和静默中沉寂了。
林加觉得是自己在忍耐,能激起冲突的地方就少说话,不发表意见;赵鹏飞觉得是他懒得多说,反正林加跟自己没多少想法一致,特别是在孩子的问题上,各人都有想法,可是一看林加打住话头,他也无趣,丢下两句不说了。
一转眼,高考结束,眼看着为怎么选大学的战火要燃烧,女儿很聪明,不给他们这种矛盾上升机会,应该说懒得给,她每次耐心地给出五分钟时间给大人发言,说完就离开,丢下一句话,她会自己选择的。
林加悄悄花了一周时间咨询各方过来人士,查找资料,详列了学校和分数的各项对比分析表格,不声不响放在女儿书桌上。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做法获得女儿欢心,晓彤不想纠结,她受够大人的纠结,表格所列清晰明了,自己不算很高的分数,她爽快地选择了广州,远离父母就好。
女儿走后一下空巢,林加还算适应,高三住校给了她心理适应期。高三住校的头一个月,她对女儿的思念潮水一般汹涌,时常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晓彤开头很高兴接到母亲的电话。
没一个月同学熟悉了,就没耐心了,接电话都是,“好啦,好啦,我会好好的。你不要那么频繁电话,像是我在多远似的。”好在林加也慢慢适应了。
如今,女儿真走远了,一个多月晓彤在外适应了,林加在家也适应了。
没适应的是赵鹏飞,或许不是适应空巢的问题,而是不适应中年后期的情绪,空巢腾给两人足够的时间空间感受他们的矛盾和摩擦。
事情往往不按人们愿望发展,家庭也是,这头压住那头起。林加这头走过中年的情感变化,淡然平实下来,一头扎进实在日子,赵鹏飞那头却一样走进了情感诱惑,开始松动活络。
男人嘛,一直有遇到诱惑,身边的女孩子随便逗一逗,心眼就会跟着飘,只是别人不当真,他也没当真,过过嘴瘾,送上点儿顺手的热情和关怀。
这些年个个年纪大了,频繁兴起各种同学聚会。中学聚会最近赵鹏飞不大爱参加,一群人都在当地这个小圈子里混,知根知底,谁又升官,谁有发财,谁混得差,个个火眼金睛,掏出来的烟,戴的手表,开的车,什么都在眼睛里。
当官的开始被围拥尊崇,即使原来在班里只是个闷声不响的小不点儿。
赵鹏飞看不下去,最难堪的就是一次聚会,大家牛厅长牛厅短的围着新升任厅级干部的牛同桌,他直呼绰号“牛小蛋”。
旁边一位老友居然提醒他,“都是牛厅长了,牛小蛋就不要喊了,不好吧。”
赵鹏飞本来也不想提这个绰号,敬酒时其他人都被称呼绰号,“大奔头”,“猪蹄”,顺口得很,唯独对牛小蛋他们就噤声了,一个厅长算什么!那次聚会他喝了两杯借故早早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