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撵进大学时,周围同学都年长些,他不自觉缩进“需要被保护”的壳里,爱恋也在这错位环境里冒了头。
16岁的他,被家庭教育锁在“空白恋爱史”里,天生薄情又裹着厚壳,异性难靠近分毫。
可某个瞬间,他惊觉自己对同性有隐秘渴望,想被触碰、被温热包覆,这在既定人生剧本里,是该被修剪的分叉枝桠。
为了厘清自己,他决定找个男人试试。对象是谁、有没有爱都不重要,权当剖开自己、认知世界的一把刀。
刚挣脱家庭桎梏的少年,急着用“标新立异”当标签,切割原生家庭的烙印,仿佛换个身份,就能彻底逃离旧生活的茧。
池烨想用看似放纵的选择,和那种该成为的样子较劲,在情欲里找答案,实则是和被规训的人生,做场无声博弈。
那些欲望的潮起潮落里,藏着对“正确人生”的不甘,和对真实自我的疯狂抓取,哪怕抓得满手血,也要看看,自己究竟能活成什么模样。
刚摸索的头两年里,池烨只做1。那时还有观念传统,直男思维在脑里打转,即使是面对能撩动情欲的同性,也要在床上争高下——做下面那个,就是输。
直到遇到周予骎,他温柔细致,小心翼翼,头一回时,池烨压根没看出是初体验。周予骎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无论男女。池烨想,有些人大抵是天生弯,天赋异禀却不自知,莫名佩服。
身体契合度太高,胜负欲、自尊心、羞耻感全被抛脑后,只剩纯粹碰撞的极致快感。
初尝禁果的少年多是食髓知味,池烨却不同。爽到极致后,第一反应是逃。
太爽了,爽到能让人抛弃道德伦理,滋生出控制欲,甚至会上瘾。这对靠理智而活的他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于是果断分手。反正他天性凉薄、玩弄感情的名声在外,多一罪名也不怕。理智必须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管那人是谁,不能让任何东西凌驾其上。
毕业之后的这三年里池烨也有过几个床伴,他还是秉持的那一套老观念,找和周予骎完全不同类型的水灵小嫩弟。
虽然生理上是没有这么痛快了,但是心理上的那种秩序感让他重新恢复平静。
人不能太贪心,总不能什么都要。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师兄说的倒是坦然,”周予骎的语气里有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醋意,这人还想着以后给别人当0?
“君子坦荡荡,”池烨拎着那袋小洋芋,晃晃悠悠地走向前,“小人长戚戚。”
“说谁呢?”周予骎怀疑他在故意呛他。
“反正说者无心,”池烨步子轻快,带着一点得逞的意思。
小栗子他们已经走到前面了,在那辆红色的牧马人身边停下来:“朝阳老师,你累不累?一会叫小齐开回去吧?”
“也行,那你们先试试车。”池烨向她高喊,大步迈向前方。
周予骎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回扯。
“别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池烨没好气的说。
“喏,”周予骎把那块靛蓝色扎染的坐垫递给他,是在阿都尔吉那儿吃小洋芋时对方递过来的垫子,“稍微垫点吧,不然一会真的颠的疼。”
“哟,你买啦?”池烨挑眉。
“嗯,想着一会儿你坐车能舒服点。”
“花多少钱?”
“给了五百。”
“他开的价?”
“不,我看他们讨生活不容易,就多给了些。”
“怪不得我递二百他不收,原来有你这‘大冤种’兜底。”池烨笑,“难怪你说你没有钱,感情是一路当散财童子去了,在服务区一口气买了五包贵烟也是真有你的。”
“趁还活着,多积点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