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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与空寂风蚀与无归(第1页)

沈砚走后的湖居,彻底成了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开春时,没人再给白玫瑰浇水,新芽刚冒头就被杂草吞没;向日葵的种子在土里腐烂,连带着去年林溪留下的花盘,一起成了泥土的养分。画室的窗玻璃积了厚厚的灰,阳光透进来时,只能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照亮空中飞舞的尘埃——那本《四季与你》还摊在桌上,扉页的照片被灰尘蒙住,林溪发梢的阳光、沈砚眼底的笑意,都成了看不清的残影。

最先发现湖居空了的是民宿老板。他开春去镇上进货,顺路绕去湖居,想把去年林溪落在民宿的速写笔送回来,却看见院门虚掩着,推开门时,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院墙上的麻雀。

院子里的雪还没化尽,堆在角落的雪人早已垮塌,只剩半块沾着贝壳的雪团,在阳光下慢慢消融;小玫瑰和小银杏的墓碑前,杂草长得比膝盖还高,去年沈砚插在土里的牧草,早就枯成了灰黄色。老板走到花丛旁,看见三个小小的土堆连在一起,最中间的那个土堆上,放着一个空了的骨灰坛——坛身的刻字被风雨侵蚀,只能勉强认出“林溪”两个字的轮廓。

他走进客厅,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沙发上还搭着沈砚的外套,口袋里掉出一枚银杏叶吊坠,银质的叶子已经发黑,边缘的磨损处,还沾着一点早已干涸的血迹——是去年沈砚攥着吊坠时,被边缘硌破手心留下的。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热红酒,酒液早已变质,在杯底结出深色的霉斑,像极了沈砚最后那段日子里,眼底化不开的郁色。

卧室里,林溪的骨灰坛还放在枕边,坛身蒙着灰,旁边叠着林溪离开时穿的那件浅灰色毛衣,领口还留着他常戴的浅紫色发绳——那是沈砚后来找遍小镇,从画材店老板手里买回来的,他说要让林溪穿着熟悉的衣服,戴着熟悉的发绳,等他来找。

民宿老板走到画室,看见画架上那幅没完成的“花海与旅行纪念角”。画布上的贝壳还是亮得刺眼,薰衣草的紫色却早已暗沉,本该画着沈砚的位置,那片深灰被眼泪泡得发皱,连颜料都裂了纹。抽屉里的速写本散落在地上,最新一本的最后一页,沈砚用铅笔补画了那个提着行李箱的背影——只是背影旁,多了一个同样提着行李的人,两个身影隔着一段距离,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中间是一片空白的雪地,像他们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老板把速写笔放在画桌上,轻轻带上了院门。他走在湖边的小路上,看见去年林溪和沈砚捡贝壳的沙滩,海浪还在漫过画痕的地方起伏,只是再也没有两个人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彼此的剪影;看见他们曾经散步的花海,如今只剩一片荒芜,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带着空荡荡的回响。

夏天时,镇上的人偶尔会路过湖居,看见院门紧闭,院里的杂草长得比墙还高,没人再敢靠近——他们说,那院子里住着两个走不散的魂,一个在等,一个在找,却永远碰不到一起。

秋天,爷爷让村里的人去湖居收拾东西。那人走进院子时,看见画室的窗户被风吹破了,林溪的速写本散落在地上,被雨水泡得发涨,纸上的字迹、画面,都成了模糊的墨团,像被眼泪洗过一样。他在卧室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是沈砚的字迹,已经被岁月晕得模糊:“林溪,我找到你了。我们回家,看春天的花,夏天的海,秋天的枫叶,冬天的雪,再也不分开。”

纸条的背面,画着两个小小的剪影,旁边是三个小动物的图案,像极了去年春天,林溪在海边画的那幅画。只是这次,两个剪影紧紧靠在一起,再也没有被海浪分开。

村里人把纸条交给爷爷,老人拿着纸条,坐在枫叶林里,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沈砚的字迹。他抬头看着红透的枫叶,想起去年秋天,林溪举着相机,笑着说“爷爷,你看沈砚的头发上落了枫叶”,那时的风是暖的,枫叶是红的,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满林的枫叶,守着两个孩子再也无法实现的承诺。

冬天的雪又落满了湖居。院门彻底垮了,杂草被雪覆盖,整个院子像一片空白的画布,再也没有雪人,没有小动物,没有那个背着相机的人,也没有那个抱着骨灰坛的人。只有风吹过空荡的客厅时,会带着《四季与你》翻动的声响,像在诉说着曾经的爱意与圆满,又像在哀悼着那段错位的时光——他们曾离幸福那么近,却最终,把彼此都留在了岁月的尘埃里,再也找不回来。

湖居荒废的第三年,一场台风过境,把画室的屋顶掀了大半。雨水灌进房间,泡烂了林溪的速写本,也冲垮了墙上挂着的照片——海边日出里林溪扬起的嘴角、枫叶林下沈砚递出的枫叶,都在泥泞里泡成了模糊的色块,再也辨不清模样。

镇上的孩子偶尔会结伴去湖居探险,他们踩着齐腰的杂草,在空荡的客厅里捡拾玻璃碎片,对着卧室里蒙尘的骨灰坛窃窃私语。有个小孩曾捡起过那枚银杏叶吊坠,银质的叶子早已被氧化得发黑,边缘的血迹成了深色的锈迹,孩子嫌它晦气,随手扔在了院子的泥坑里,后来被雨水冲进了湖边的淤泥,再也找不见。

爷爷每年秋天都会来湖居一趟。他拄着拐杖,在齐膝的杂草里慢慢走,走到白玫瑰丛旁——那里早已没有玫瑰,只有几株野蒿长得比人还高。他蹲下来,用手扒开泥土,想找到小薰、小银杏和小玫瑰的墓碑,却只摸到一堆腐烂的草屑和碎瓷片——那是当年装贝壳的玻璃瓶,被台风刮落,摔成了碎片,混在泥土里,连一点贝壳的亮泽都找不到了。

老人坐在倒塌的院墙上,从怀里掏出那本泛黄的《四季与你》。扉页的照片早已脱落,只剩一个空白的印子,像一道永远填不满的疤。他翻开书,里面夹着的枫叶和纸条也成了脆片,稍微一碰就碎了,林溪写的“家的味道”、沈砚补画的剪影,都在岁月里化成了粉末,被风吹散在湖居的空气里,再也寻不回。

“溪溪,小砚,爷爷来看你们了。”老人的声音发颤,眼泪掉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后山的枫叶又红了,你们怎么还不回来看看啊?”

风裹着湖边的水汽吹过来,掀动了老人的衣角,也吹得院子里的杂草沙沙作响,像极了林溪从前轻声的应答,又像沈砚低沉的叹息,却怎么也抓不住。

夏天的暴雨过后,湖居的木门彻底烂了。路过的人能看见卧室里的景象——林溪的骨灰坛倒在地上,坛身裂了一道缝,里面的骨灰混着雨水和泥土,渗进了地板的缝隙里,和湖居的尘埃融为一体。曾经放在枕边的《四季与你》泡在水里,书页黏连在一起,成了一沓发霉的纸团,再也翻不开。

有人想把骨灰坛捡起来,却发现坛底粘着几根浅棕色的头发——是林溪的,还缠着一点沈砚的黑发,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失去了光泽,却依旧缠绕在一起,像他们没能说出口的“永远”。

秋天时,爷爷的身体垮了。他躺在病床上,手里还攥着那本残缺的《四季与你》,嘴里反复念着“溪溪”“小砚”,直到最后一口气,也没能等到他想等的人。村里人按照老人的遗愿,把他的骨灰埋在了湖居的院子里,就在林溪和沈砚的位置旁,三个小小的土堆连在一起,像他们终于在另一个世界,凑齐了“家”的模样。

冬天的雪又落满了湖居。整个院子被白雪覆盖,再也看不见杂草,看不见碎瓷片,看不见倒塌的屋顶,只有三个小小的土堆,在雪地里凸起,像三座沉默的墓碑,守着这片早已被遗忘的土地。

偶尔有海鸥从湖边飞过,会落在湖居的院墙上,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又拍拍翅膀飞走——它们还记得,很多年前,这里有个爱画画的人,会蹲在沙滩上捡贝壳,身边跟着一个举着相机的人,还有一只追浪花的狗、一只晒太阳的猫、一只啃牧草的兔子。

只是现在,沙滩上的贝壳被海浪卷走,画架上的画布被风吹烂,那些曾经的笑声、爱意、承诺,都随着时光的风,散在了湖居的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没有人能把它们捡起来,拼凑成曾经的模样。

湖居的故事,最终成了镇上老人偶尔提起的传说——说有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误会错过了彼此,最后都守着空荡的院子,直到变成尘埃。有人说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一起看遍了全国的春天;也有人说,他们还在湖居的风里徘徊,一个在找,一个在等,却永远隔着一场跨不过的雪,一场醒不来的梦,再也无法拥抱彼此。

而湖居的雪,还在年复一年地下着,覆盖了所有的痕迹,也覆盖了那段错位的时光,只留下一片永恒的空寂,在岁月里,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再也无法圆满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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