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裹着沈砚外套上的雪松味,将林溪整个人拢在安稳里。他抬头时,刚好对上沈砚垂落的目光,那人眼底盛着比海面星光更亮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心跳快了半拍,悄悄往沈砚怀里缩了缩。
“其实今天看到你转身走的时候,我特别慌,”林溪手指无意识绞着外套衣角,声音轻得像怕被海浪卷走,“我怕你像以前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沈砚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熨帖了所有不安。“不会了,”他声音比夜色还软,“以前是我太笨,只会用离开逼你,现在才明白,比起失去,我更怕让你受委屈。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说清楚,再也不躲了。”
林溪“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是枚打磨得光滑的小贝壳,边缘被磨成了星星的形状,“今天整理旧物时翻到的,以前你捡给我的,我偷偷磨了好久。”
沈砚接过来,贝壳在掌心凉丝丝的,却让他心里烫得厉害。他低头,在林溪发顶轻轻碰了下,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我收着,以后串成手链,跟你手上那串新的凑一对。”
林溪抬手摸了摸手腕上沈砚送的贝壳链,忽然笑了。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其实我今天跟顾言说清楚了,我说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走下去,让他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沈砚动作一顿,猛地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他知道林溪说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就像知道自己今天的误会有多伤人。“溪溪,”他下巴抵着林溪的发顶,声音有点发哑,“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林溪蹭了蹭他的衬衫,“该谢谢的是你,愿意等我这么久,愿意包容我所有的犹豫。”
那天他们在沙滩上坐了很久,从星星升到头顶,到海浪慢慢退去。沈砚讲起他在国外学陶艺时的趣事,说有次为了烧出满意的釉色,在工作室守了整整三天,最后累得直接趴在窑炉边睡着了;林溪就听着,偶尔插一句,说以后要跟他一起守窑炉,一起做满屋子的向日葵摆件。
回去的路上,沈砚骑着电动车,林溪坐在后座,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夏末的温柔,林溪把脸贴在沈砚后背,忽然觉得,原来“慢慢来”不是敷衍,而是两个人一起,把过去的缺口慢慢补全,把未来的日子慢慢铺好。
到家楼下时,沈砚停下车,转身帮林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去吧,早点休息,”他指尖蹭过林溪的耳垂,声音放得很轻,“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吃巷口那家新开的豆浆油条。”
林溪点头,却没立刻上楼。他站在原地,看了沈砚几秒,忽然踮起脚,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往楼道里跑,声音带着点慌乱的雀跃:“明天见!”
沈砚愣在原地,手抚上被林溪碰过的脸颊,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月光下,他看着林溪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心里像被灌满了温水——原来有些等待,真的会等到花开,有些重逢,真的能把错过的时光,一点一点补回来。
第二天清晨,林溪刚推开楼门,就看到沈砚站在树下,手里提着热乎乎的豆浆油条,身边还放着一个小袋子。“刚出锅的,还热着,”沈砚把早餐递给他,又拿起小袋子,“给你带的陶土,昨天看你做向日葵还没尽兴,今天下班我们可以再去工作室。”
林溪接过早餐,咬了一口油条,酥脆的口感裹着暖意,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他抬头看着沈砚,眼里满是笑意:“好啊,今天我想试试做两个小杯子,我们一人一个。”
沈砚笑着点头,伸手牵住他的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一层碎金。林溪知道,他们之间或许还会有小摩擦,还会想起过去的遗憾,但只要他们手牵手,慢慢来,那些遗憾都会变成往后日子里,最珍贵的铺垫——因为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急着确定什么,而是两个人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今天,都过成值得回忆的明天。
林溪捏陶土的指尖沾了些湿润的泥屑,沈砚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小喷壶,每隔一会儿就往陶土上轻喷一下,防止它变干开裂。工作室里只有陶轮转动的轻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工作台面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杯口要捏得薄一点,不然装水会沉,”沈砚的声音贴着林溪的耳边传来,带着温热的气息,他轻轻握住林溪的手腕,帮他调整力度,“慢慢来,不用急。”
林溪的心跳比陶轮转得还快,指尖却跟着沈砚的力道慢慢压下去。原本歪歪扭扭的杯口,渐渐变得圆润起来。他偷偷侧头看沈砚,那人正专注地盯着陶土,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认真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安心。
“好了!”林溪松开手,看着桌上两个初具雏形的小杯子,一个杯身上捏了朵小小的向日葵,另一个则刻了简单的海浪纹,“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像一对了?”
沈砚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向日葵杯的杯壁:“嗯,比上次的向日葵摆件熟练多了。等烧好后,我在杯底帮你刻上字吧?”
林溪眼睛一亮:“刻什么字?”
“你的刻‘溪’,我的刻‘砚’,”沈砚拿起小刻刀,在未干的陶土上轻轻划了两下,“这样以后用的时候,就知道哪个是你的,哪个是我的了。”
林溪蹲在旁边,看着沈砚认真刻字的样子,忽然觉得,原来最动人的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承诺,而是这样细碎的小事——是一起捏一个杯子,是在杯底刻上彼此的名字,是知道以后喝水时,手边的杯子里,藏着两个人的心意。
等把杯子放进窑炉时,天色已经暗了。沈砚锁好工作室的门,自然地牵住林溪的手:“要不要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糖水铺?听说他们家的红豆沙熬得很糯。”
林溪点头,任由沈砚牵着他穿过小巷。路边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风吹过,带着糖水铺飘来的甜香。
“对了,”林溪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沈砚,“这是老房子的钥匙,你以后要是想来,不用再等我了。”
沈砚接过钥匙,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钥匙扣——那是个小小的陶土向日葵,是林溪昨天偷偷捏的,还没来得及烧。他心里一暖,握紧钥匙,转头看向林溪:“好,那我下次来,给你带新鲜的陶土。”
糖水铺里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砚把红豆沙推到林溪面前,自己则点了碗绿豆沙。林溪用勺子舀了一口,甜糯的红豆裹着温热的糖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鼻尖都有点发涨。
“我以前总觉得,要是能和你一起做陶艺、一起吃糖水,就好了,”林溪放下勺子,声音轻轻的,“没想到现在真的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