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离去后不久,夜空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仿佛科斯的梦境正在消散。他的到来如同一线曙光,照亮了亚楠这座被多重梦境夹缝撕裂的城市。能够在梦境间自由穿梭的能力,以及与古神抗衡的力量都是根除这场灾难的关键所在。
厄菲梅洛站在学院高塔上,银发在风中飘扬。她凝视着逐渐恢复平静的夜空和趋于稳定的拜尔金沃斯,却也疑惑为什么城中的哀嚎至今没有减少——血月消失后,明明兽化者几乎早已被肃清,却还是不断有人陷入疯狂。难道上位者的影响还在吗?
怀着疑问,她来到了尘封已久的地下室,这里堆满了有关古神研究的书。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仿佛这里的泥土被人翻动过,似乎是不久前的痕迹。她皱了皱眉:究竟是谁会来挖掘地道呢……难道是那个被折磨至疯癫、割去舌头的治愈教会卧底之前所为?
正当她沉思之际,地道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立刻隐去身形,循声而去。
在昏暗的角落里,一只人头蜘蛛正蠕动着八条细长的腿。它一边爬行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永别了,外乡的猎人。得到了觐见亚米达拉的殊荣,你也该付出代价了吧……”
厄菲梅洛瞳孔微缩:这似乎是亚米达拉的信徒,因为亚米达拉在记载中似乎也是类似蜘蛛的形状,而头部像一个巨大的杏仁核。只是,这位鲜有记载的古神,在这个时候依旧在活跃……同时,这个信徒口中的“外乡猎人”是否就是她的那位患者?
蜘蛛爬到一张破旧的桌子上,翻动着残破的书页:“拜尔金沃斯的古神之血已经腐坏,或许博里亚斯之血才行……”
博里亚斯之血?厄菲梅洛心头一震。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她?
“该死,该死的!关于博里亚斯之血的记载似乎都被哪个不敬神的家伙烧光了,”蜘蛛突然暴躁起来,尖锐的指甲撕扯着书页,“说什么不借助血也可以有一线转机……”
它说的不敬神……难道是卡尔吗?作为几乎通读过学院里所有典籍的人,卡尔似乎早就发现了博里亚斯血液的特殊性,在知道博里亚斯覆灭的消息后,为了防止输血疗法波及到厄菲梅洛所以销毁了吗?但总觉得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有悖于他平日里的严谨——至少这种事情应该让作为博里亚斯后裔的她知情才行啊……
难道是当年他潜入禁书区……被发现的时候情急之下销毁的吗?
“博里亚斯之血……博里亚斯之血……我就不信翻不到……”蜘蛛气急败坏地在书页里爬来爬去。
听到它反复念叨着自己家族的名字,厄菲梅洛便不再隐藏,银光一闪便出现在蜘蛛面前。
“哟,这不是厄菲梅洛大人嘛!”它忽然换了一副嘴脸,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
“陈述你的目的和你的所作所为。”她语气淡漠,甚至没有正眼看它。
“这些与您无关的事情怎敢劳您过问?看来学院最近是没什么事情做了呀……”
“是否无关不由你来定义。说。”厄菲梅洛的语气骤然冰冷。
“我只是让一个人去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它嬉皮笑脸地辩解着,但是难以掩盖眼中的不安,“尤其是觐见神明的这种机会……”
“哦?那么,去见那个杏仁头的‘尊荣’也分我一份?”她冷笑着,锐利的目光直刺对方。
“哈哈哈哈……像您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屈尊做这种事呢……”
“油嘴滑舌,”厄菲梅洛打断它的谄媚,“再者,博里亚斯之血是怎么回事?”
“连您都不知道?呵呵呵呵,看来您身边的人隐瞒得很彻底啊。”
厄菲梅洛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拎到半空:“一一回答我的问题。”
“咳咳咳……您……您这是做……做什么……”
她紧盯着它闪烁的眼睛,眉头紧锁,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说还是不说?别浪费我的时间。”语气中传达着不可违抗的命令和威胁。
“哎……咳咳咳,大人您……您不是最讨厌……咳咳咳,讨厌血了……”即便命悬一线,它仍不改嬉笑本色。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厄菲梅洛缓缓闭上了眼,抓着它脖子的手暗暗发力。
“不要……杀我……”它终于开始求饶,却仍不忘威胁,“别忘了……拜尔金沃斯……禁止……私刑……”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睁开眼,歪了歪头,一瞬间回忆起自己曾经受过的私刑,想到这条规则不过是摆设。她轻蔑地看着手上的猎物,感受它逐渐微弱的呼吸和挣扎,“那么……从今日起,便没有这条规则了。”
“咔。”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鲜血喷溅在斑驳的墙面上。蜘蛛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她脚边,人形的头颅滚落在坑洼的地面上。她手中仍紧握着一截断裂的颈骨。
她面无表情地缓缓松开手,碎裂的颈骨精准地刺入那颗丑陋的头颅,脑浆从伤口缓缓渗出。一个符文从尸体上掉落,厄菲梅洛俯身拾起,对着这具可悲的尸体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夜风拂过她的银发,厄菲梅洛站在拜尔金沃斯的回廊上,望着远处的星空。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不去——如果血液真的具有某种特殊性,那么她是否终究要打破自己长久以来不碰血的坚持?博里亚斯家族向来不问世事,只专注于研究祖传秘法。若要探究博里亚斯之血与古神之血的关联,作为家族最后的血脉,她只能将自己作为实验品。拜尔金沃斯储存的血液大多已经腐坏,或许还需要借助曼西斯学会召唤来的那些上位者的血液进行输血实验。
想到这里,她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卡尔的墓碑前。白色的花瓣飘落在石碑上,她伸出手轻轻将其拂去。
“对不起,老友,”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今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血液研究的事。它或许能带来新的突破……”她的指尖划过碑文,“但我向你保证,这场实验绝不会波及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厄菲梅洛大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位紫眸猎人正站在不远处。
“此番前来是为登门致谢。托您的福,一切都很顺利。”他微微欠身。
“不必如此拘礼,”她轻轻摆手,目光落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见你似乎状态不佳,可是发生了什么?”
猎人讲述了一路的坎坷见闻,重点提到了那个人头蜘蛛的多次加害。
“嗯,是它啊。”厄菲梅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