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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绽（第3页）

商煜晚把自己的夹克外套脱了下来，走过去给邱未盖上，又回过头跟钟铃儿说让她小点声。

钟铃儿满不在乎的撇撇嘴，但还是降低了音量：“小未子之前分析赵宏阳血样和组织样品的时候，做了常规的毒物检测却什么也没查出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查不出来一具新鲜尸体的死因。其他的可能性早就已经被排除掉了，只剩下中毒。可是我们又查不出来是什么毒。”

钟铃儿故作玄虚地停了几秒，然后邀功似地看着商煜晚，想让他问点什么。可商煜晚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双唇紧闭，什么也不说。

她自觉无趣，只好讪讪地继续：“所以，姑奶奶我灵光一现，就去用高通量蛋白质组测定仪，把赵宏阳血液和组织细胞里能筛选出来的蛋白全都测定了一遍。我对比了一百多个蛋白质组学数据库，最后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这回终于引起了商煜晚的兴趣：“哦？什么奇怪的事？”

钟铃儿得意洋洋起来：“我发现，赵宏阳组织细胞中，一种名为QWER1细胞膜受体的表达量相比于数据库中正常人体内同种受体蛋白的表达量显著增高了。而另一种和QWER1具有相似四级结构和抗原结合靶点的细胞膜受体TYUR3，却显著下降了。”

说完，钟铃儿按了按桌上的平板，调出了几篇有关于漏斗网蛛毒液的研究论文：“我在‘生命之网‘系统中筛查了所有这两种蛋白行使功能的通路，还筛查了所有可能引起QWER1上调，同时TYUR3下调的小分子，多肽，还有大分子蛋白质。”

“最后我发现，在漏斗网蛛的毒液里，有一种叫MT10-1的17氨基酸多肽，可以激活QWER1转录翻译。当细胞感受到QWER1浓度过高时，会下调具有相似功能的TYUR3。然而，因为TYUR3还是一种抑制细胞凋亡的蛋白质的受体，TYUR3下调，细胞凋亡抑制减弱，细胞内蛋白质迅速水解，细胞内渗透压降低，水分由细胞内向细胞外转移。当MT10-1浓度达到10微克每毫升时，就会引发急性严重低血钠，人最终会因为心脏衰竭而死。”

商煜晚没太听懂什么蛋白什么通路的，不过他抓住了这一大段话中的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赵宏阳是被这个叫MT10-1的东西毒死的？难道他是被毒蜘蛛咬死的？”

“应该不是。首先赵宏阳身上没有任何在生前被毒物咬过的痕迹，化验结果也排除了他是被蜘蛛毒液毒死的可能。还有就是，MT10-1在漏斗网蛛分泌的毒液里浓度极低，而它的致死量又相对较高。

所以，MT10-1并不是漏斗网蛛毒液的主要致死成分。因此，在自然情况下，它并不能算是一种毒素，也没有被收录在毒素分析数据库中。我也是查阅了很多文献，分析了大量的数据，才建立了这个假说的。

如果赵宏阳真的是被MT10-1毒死的，这种毒素肯定是经过了大量的提纯，以较高的致死量进入人体，才成为了一种剧毒。所以我让秋声帮我在暗网上查了，看看有没有人在兜售高纯度MT10-1。”

钟铃儿颇为遗憾地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他说根本就没有和MT10-1分子式一样或者类似的毒药。”说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哦，对了，这个MT10-1的半衰期还很短。从它进入赵宏阳体内到现在，理论上已经被分解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也没能从尸体上检测出有它存留的迹象。”

商煜晚点点头，他的直觉告诉他钟铃儿也许抓住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如果你的假设成立，就是有人自己提纯了这种毒素，然后让赵宏阳服下或者给他注射。那这件事就非常奇怪了。

谁有这个知识储备，知道漏斗网蛛的毒液里有这么一种MT10-1毒素，能让人看起来像是突发心脏病去世？谁又能有这个设备，大量提纯一种在蜘蛛毒液里的微量毒素？我猜那个做服装生意的赵宇新，肯定连漏斗网蛛长什么样，有没有毒都不知道。

而且，凶手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MT10-1杀人？如果凶手费尽心机用MT10-1杀人，那他只可能是想掩盖这是他杀的事实。那他又为什么要切了赵宏阳的脑子？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钟铃儿摇了摇头：“凶手那么变态，谁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说完她还很应景地打了个冷战。

“老大，你想不想听我二次验尸发现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邱未已经醒了。

“你醒啦，小未。”

“嗯，刚刚就醒了。听你们在分析案情就没打扰你们。”邱未站起身把商煜晚的外套还给了他：“谢老大的外套。”

商煜晚摆摆手：“你二次验尸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了一个纹身。”

商煜晚和钟铃儿同时瞪大了眼睛：“纹身？”

“对，我在李姜峰的尸体上发现的。”

“这不可能！”钟铃儿急得抓耳挠腮。昨天她验尸的时候恨不得连李姜峰的脚趾头缝都看过了，哪里来的什么纹身？

“你在哪儿找到的纹身？纹的什么？”

“在他后脑勺的头皮上。纹了FX两个字母。”

“后脑勺的头皮。。。。。。FX？!什么意思？难道是冯筱？！”钟铃儿被自己说出的话吓到了，甚至还往后踉跄了一小步。

商煜晚赶忙去扶了她一把：“不对，冯筱只是赵宏阳案的相关人。她的名字不应该出现在李姜峰的头皮上。”

邱未淡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所以随后我也检查了赵宏阳的头皮。一模一样的位置，上面纹着FX两个字母。我发现这个标记的时候以为是凶手作案后留下的记号，但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那居然是纹身。而且这个纹身不像是新的，应该已经很多年了。”

钟铃儿还没从震惊中缓醒过来，就被突然推门进来的余小楼又吓了一跳。余小楼刚从赵宇新那边回来，急着找商煜晚：“老大，我和方郑刚回来。忘哥刚跟我们说冯筱已经到支队了，我俩准备去审审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商煜晚上前一把拉住了余小楼的胳膊，力气大到让他皱起了眉：“我跟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