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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筱（第1页）

冯筱安安静静地坐在小会议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眼前的一杯热咖啡。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颓废，金黄色的卷发没有刻意打理过，乱糟糟地曲到各个方向，像是田野里肆意生长又枯黄的干草。

她没有化妆，身上套了一件看起来不太合身的浅灰色风衣。那件风衣已经有些发旧了，再配上她那件泛白的破洞牛仔裤和有些脏的球鞋，怎么看你都不会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和她在社交网络上晒的那些照片里是同一个人。

冯筱眼神涣散地发着呆，而对面的方郑也没打算单独询问她。屋子里很是安静，只有她拨弄杯子发出的声响。

商煜晚轻轻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和余小楼一起走了进来。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冯筱的对面。他从进门就发现这个女人很奇怪，从衣着外貌，到姿态神情，都透着一股衰败腐朽的味道。

商煜晚神情郑重严肃：“冯筱，你好。我是京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商煜晚。”他指了指旁边的余小楼：“这位是刑侦支队刑警余小楼。”

“我们今早通过话的。”余小楼和蔼地朝冯筱一笑。

冯筱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她盯着眼前那个早就看腻了的咖啡杯，点了点头。

屋内一片死寂。商煜晚并没有开始问询的意思，而是在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冯筱低着头，但她能感觉到对面那个长相极为英俊的男人正在上下打量着她，这让她非常窘迫甚至还产生了一丝羞愤。她不自在地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又使劲拽了拽身上的那件旧风衣。

就在这时，商煜晚突然上身前倾，猛地拉近了和冯筱之间的距离。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冯筱，这次让你来我们这儿，主要想问问你和赵宏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筱闻言像是吃了一惊猛地抬头，便看到了对面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好看到不得了的眼睛。

异色的瞳孔散发着魅惑的光，纤长浓密的羽睫微微颤动着，像是在温柔地诉说着情肠。可那双眼睛此时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如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即将被自己撕成碎片的猎物。

冯筱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看他。她几乎把头低到前胸，紧缩着身体，磕磕巴巴地从嘴里往外挤话：“我，我是他弟弟的女朋友，就，就是这种关系。”她一直捏着那个可怜的咖啡杯，力大到按在它上面的手指都微微泛白。而里面的咖啡早已经放凉了，却一口没被动过。

商煜晚剑眉微挑，没说什么，只是靠回了椅背，用食指轻轻点着下巴。他垂下眼帘，不再看冯筱，专注地在面前的平板上操作了一会儿。没多久，空中的虚拟屏上就显示出了一份资料。

“冯筱，你和赵宇新交往一个月后你们就开始同居至今。但由于你们二人经常出差，所以这两年里也有短时间分居的日子。这其中最长的两次是在去年十月和今年六月，每次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两次，你都和赵宏阳有过直接接触。”

冯筱抬起头看着浮在空中的那份资料。资料上有一段循环播放着的小视频，是当时她和赵宏阳在南海时住的那间酒店大门口的监控记录。视频上他们两个人正一前一后低着头从酒店大堂出来，然后一起上了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

看着那辆消失在视频里的出租车，和再次出现在酒店大门口的两个人，冯筱的内心一阵绞痛。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太过于狰狞：“对，没错。。。。。。”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的确和赵宏阳在那两个月里见过，但这和他的死肯定没有关系。肯定没有。”

冯筱青白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细线，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到底有多紧张，只是商煜晚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紧张里还混杂着恐惧。

商煜晚把语气尽量变得柔和：“那，你能告诉我们你和他见面的原因吗？”

冯筱再次低下了头，很显然她并不想告诉商煜晚她和赵宏阳见面的原因。她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那力道恨不得抠掉一层皮肉。她声如蚊蚋般回呛道：“我和他的私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嗯，你说的没错。”商煜晚点点头，目光如炬：“你和赵宏阳来往的确算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但我们怀疑赵宏阳的死与赵宇新有关，而且他的杀人动机，有可能是你和赵宏阳之间的真正关系。所以请你务必告诉我们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筱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着商煜晚，惊慌失措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赵宇新！他不可能杀人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像是要说服对面的警察，或是像要说服她自己。

余小楼用余光悄悄打量了商煜晚一眼，见他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便赶忙开口：“冯小姐，我们今天早上已经见过赵宇新先生了。但他对警方的态度甚是抵触，这加重了他杀人的嫌疑。所以，还请您务必配合警方，我们……”

“这不可能！不是他杀了宏阳！”冯筱突然嘶吼着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相信！绝对不能是他！绝对不能！”冯筱的情绪异常激动，甚至把手里一直捏着的咖啡杯扔了出去，差点砸到对面的余小楼。陶瓷的杯子撞到了雪白的墙壁上，惨烈地碎了一地。深褐色的咖啡洒得到处都是，颜色像是凝固了的污血。

冯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无论商煜晚再怎么问，她都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桌子。

四个人沉默的在这间狭小的会议室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冯筱终于开口了。但她却提了一个有点奇怪的要求。

她想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坐一会儿。

余小楼有些泄气地跟在商煜晚屁股后面离开了小会议室，方郑也跟着出来了。冯筱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里，和之前一样安静地蜷缩在椅子上。商煜晚从腕机上调出了小会议室的监控，一边观察着冯筱的一举一动，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了根烟点上。

“老大，我错了。”余小楼满脸自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该这么着急逼她说的。”

商煜晚摇了摇头：“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普通问询而已，谁也想不到她的情绪会这么激动。流萤他们不是查了这个冯筱除了和赵宏阳有过那两次接触，其他时候明面上并没有什么来往吗？咱们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只是上上床的情人关系，难道竟是对儿苦命鸳鸯？”

商煜晚吸了口烟，又缓缓地吐出来。他很少抽烟，更没有烟瘾，因为他不喜欢烟草的味道。可他现在心情烦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不得不吸一根缓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