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固然虚假,但真话实在难听。
林康瑞捂着唇假意咳了起来,不去聆听令人破防的难听真话。
宋秋余扶着林康瑞去了前面的凉亭休息。
林康瑞掩着口继续假咳,心中却满是迷茫。
他就应该趁着袁仕昌不设防,见第一面时就了结袁仕昌的命。只是当时顾念着家中仆从,与一个还算亲近的妹妹,不想他们平白受他牵连,所以才想了一个遮掩的杀人法子。
原本想着杀了袁仕昌后,再去下面陪他祖母跟林姑娘。
没想到生出了这么多意外。
【是那个马夫!】
林康瑞陷在惆怅苦涩的负面情绪里,一道惊呼声让他回过神。
顺着宋秋余的目光,林康瑞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桶水,挽起来的手臂有着清晰的肌肉线条。
马夫很敏锐,立即察觉到凉亭投来的两道目光,剑眉拢了一下。
那两道目光如影随形,一直落在他身上,马夫装作没看到,提着水进了马厩。
马厩里有一匹健壮的红鬃马,低头温和地蹭了蹭男人的肩。
马夫顺手摸了摸它的鬃毛,将干净的井水倒进它的食槽。
【咦,这里怎么有信子花的味道?】
马夫抬起头,锐利地看向马厩不远处的人。
宋秋余却没看他,到处闻闻嗅嗅。
一般马厩都有一股粪便的臭味,这里倒是打扫得很干净,不仅没有异味,还有淡淡的信子花香。
很快宋秋余便看到马厩旁种的信子花,草料堆里还有晒干的信子花根茎。
林康瑞跟过来,就见宋秋余盯着几株信子花,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宋秋余摇头:“没事。”
嘴上说没事,实际心里想:【唉,这要我怎么说?总不能说我怀疑这个马夫也是来杀袁仕昌的吧?】
林康瑞:!
马夫:!
林康瑞朝马厩瞄了一眼,他记得这个马夫是三个月前来的白檀书院。原先的马夫被杨堂长发现以次充好,明明买的是禾杆,却充当苜蓿。
禾杆是栗、高粱的秸秆,可作马匹的日常草料。
苜蓿则是精细的草料,价钱要比禾杆高出三倍还不止。
杨堂长一向严厉,直接将马夫送进官府,又雷厉风行地换了一批采买。
林康瑞对这个新马夫观感很好,自他来了之后,马厩干干净净,马匹也精神壮实,鬃毛都要比之前油润,想来是真的会养马。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袁仕昌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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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仕昌房中有信子花,这里也有……看来是跟信子花有关了。】
【问题的关键是,要怎么利用花来杀人呢?】
宋秋余托着下巴,一直盯着那几株艳丽的花看。
见他这样认真,林康瑞也俯身到信子花前。
信子花又作姹嫣红,因为花冠像朝官顶戴,寓意官运亨通,节节攀升。很多官员图吉利,常将此花放在书房。
无论是根茎还是花冠,都是无毒的,这花不可能害人。
正思索着,突然一道阴影投掷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