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跟前,斑驳的叶影映在他的眉眼,林康瑞后脊蹿起寒意,下意识挡了挡宋秋余。
宋秋余察觉到微妙的气氛,抬起困惑的眼睛。
【发生什么了?】
林康瑞将宋秋余拉起,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马夫。
马夫静默了几息,然后后退了两步,那种近距离带来的压迫感随之减少,他敛下眉眼,躬身道:“经长。”
林康瑞是教授四书五经的夫子,学子们都恭敬地称他一声经长。
见马夫还算客气,林康瑞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怎么了怎么了?林康瑞跟马夫怎么啦?】
宋秋余一副吃瓜的口吻,听得林康瑞额角青筋突了突。
小祖宗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此地不宜久留,林康瑞扯了扯嘴角,假笑着对宋秋余道:“我们回去吧,明日祭祀时要表演君子六艺,莫要惊了马厩里的马。”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御便是驾驭马车、战车的技能,因此书院才会专门养马。
宋秋余眼眸大放精光:【原来如此!】
一听宋秋余这个口吻,林康瑞心中大骇。
上次听宋秋余用这种压抑不住的兴奋语气说话,还是因为拆穿他的杀人计谋,莫非……
不要啊!
马夫这体格,他是真打不过!
林康瑞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用力捏了捏宋秋余的手腕,想要提醒他。
但宋秋余脑海已经自动播放‘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的bgm,完全没注意到林康瑞的惊恐。
【信子花不是杀人武器,而是用来标记气味的。】
完了完了,宋秋余还是说出来了,他们会被杀人灭口的!
林康瑞心中慌的一批,偏偏马厩地处偏僻,除了学习六艺中的御,很少有人来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
什么叫信子花是用来标记气味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明日表演君子六艺时,马夫会制造混乱,让袁仕昌死在马蹄之下。】
林康瑞似懂非懂。
【马对气味非常敏感,嗅觉堪比犬类。袁仕昌贪恋权利,房中很俗气地摆了不少信子花,因此身上染了花香。而这个马夫可能用了什么方法训练马厩里的马,让它们寻着香气踏死袁仕昌。】
林康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书院不少学子,尤其是袁氏弟子,跟袁仕昌一个德行,对功名利禄趋之若鹜,房中也摆了信子花。
【味道不一样。】
林康瑞:?
【我之前闻过袁仕昌房间的信子花,跟种在马厩旁的信子花香不一样。马夫估计是动过袁仕昌房间的信子花,在花盆里加了其他香料,这样就能跟其他人身上的气味区分开。】
【我猜马夫加的“香料”是苜蓿、禾杆之类的草料,这些草料马匹常闻,能立刻分辨出来。】
妙啊!
林康瑞向马夫投去称赞的目光,发觉对方的面色冷如冰锥,心里打了一突。
好了,这下他终于可以确定,对方要杀他们灭口了。
杀他可以,他不怕死,只是怕他死了,袁仕昌还活着。
可宋秋余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聪明过人,揭穿了你我的阴谋,就让一个无辜之人命丧黄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