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轻蔑,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轻佻,和平日里展现出的乖萌小甜心相去甚远,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姜宵和蜚蜚同时看向他,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目光复杂。
撒迦利亚自知失态,眨了下眼切换回黏人小羊模式,抓着姜宵的衣角轻轻晃了晃,熟门熟路撒娇:“哥哥,他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
如果蜚蜚不是严肃冷面的蜚蜚,一定要翻白眼了。
但就算是蜚蜚,也忍不下去了,宁愿去听另一个小崽子亦真亦假的哭诉,也不想继续看这个小崽子耍花样,转头走向卡布卡那边。
待那几人都处在听觉外围之外,姜宵低头看着小孩,蓝眼睛非常安静:“你有骗我吗。”
撒迦利亚一愣。
这就叫引火烧身吗?
那双眸子像亘古不化的冻原。纯净、空茫,却也遥不可及。
冰封的湖面不会倒映出任何人的影子。
包括他。
少年的手慢慢地从祂的衣角转移到袖口。
一点一点试探,一点一点逾矩,一点一点进攻,直到勾住祂的手指。
神明始终没有拒绝,也不曾回应。祂对他向来这般放任。
放任可以是宠溺,也可以是不在意。
撒迦利亚不确定自己处在天平的哪一端。
神明的肤色白皙,指甲冰蓝。
小恶魔的深色皮肤贴着祂,像某种剜不去的烙印。
那点温度差源源不断传递着不同于自己的暖意,神明有片刻的恍惚。
这不再是最初那只小小的手,那个小小的孩子了。
撒迦利亚的人形外貌十四五岁,是个少年人了。个子窜得很快,站在祂面前身高已经差不了太多,抬头就能亲到祂的下巴——
在他还是小幼崽的时候,经常这么做;可自从开始长大,再也没敢如此放肆。
撒迦利亚焦糖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凝视着姜宵的蓝眼睛,口吻轻柔:“哥哥,我没有骗你。”
他又说了一遍,语调郑重:“我不会骗你。”
祂看了他很长时间,轻轻应了一声:“好。”
高楼之外,风雪无尽,整座城市被死寂吞没。落地玻璃窗将彻骨的寒意挡在外面,映着室内和煦的橙色光亮,像涂抹了一层薄薄的糖浆。
不远处,楚情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白发从肩头滑落,左边的卡布卡高声安慰,右边的蜚蜚低声质询。
“哎呀,别哭啦,有话好好说嘛。”
“你想留在这里,必须要坦诚。”
“我们陛……先生特别好,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相信他。”
“如果你有异心,我会发现的。”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配合无间。左膀右臂千万年来的默契可不是说说而已。
几人的交谈声碎落,像撒在地板上的冰棱。
永恒的冬夜里,与世隔绝的角落中,魔鬼向神明立下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