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单膝跪下,季玹舟问道:“她人呢?”
“探子传信,她救了北镇抚司使,已经离开了山里。”
季玹舟闻言更是咳嗽,黑衣人又慌乱道:“现下跟着镇抚使前来此地了,未曾受到什么伤害。”
那黑衣人犹豫了片刻:“她……同北镇抚使一路上同车。”
季玹舟闻言不由得捏紧了被褥,脸色更加惨白了些,开口竟然有些酸涩:“护着她,若是她有出逃行为便相助,若无……莫叫人察觉了,别打扰她。”
黑衣人惊讶抬头,却见床上男子已经收敛了神色,便继续道:“成都府那边想要见见盐商。”
“派个脑子会转的,约摸四五十岁的见他就是,”男子缓了一下“就姓容吧,再在家里安排一个小女的户籍。”
“贸然改姓怕是惹人……”
“若她想要出逃我又脱不开身便叫她用这个身份走下去,”床上男子打断道“若无则说女儿丢失多年眼下找到了。”
盐商之女总归不至于沦为通房。
“届时让姑娘改名即可。”黑衣人反驳。
男子不再言语,冷冷朝黑衣人看去。
“将我私产匀一半过去,若我出事,则尽数给她。”
季玹舟闭眼,再睁眼是一片狠戾:“叫他们速度加快。”
黑衣人得令退下,走时将打晕的奴役摆成偷懒的姿势,又在其鼻下熏香。
容显资看着面前的“来福客栈”,挑了挑眉毛。
宋瓒勾勾嘴角,侧脸看去:“你怎么一脸惋惜的样子?”
容显资没看宋瓒:“还以为大人能狂到住官驿呢。”
宋瓒阔步向前走去,明知故问:“本官缘何不能住官驿?”
对于这种“我来考考你”的行为容显资最是不耐烦,但眼下她别无选择:“大人受伤后不曾报官反而去找‘仇家’通风报信,大人如此英明,则此举必定以迂为直。想来只能是川地并未收到旨意,凭空在入川口留下锦衣卫镇抚使官驿居住记录,到底明面上面子过不去。”
宋瓒闻言才正眼看他:“可本官一路上并未低调行事。”
“有记录的‘明面’和众所周知的‘明面’能一样吗,”容显资像是主人家一样,朝店里招招手“您好,劳驾把你们最上等的房间摆出来。”
朝廷来的大官一路走来未留记录,却只在入川不得不靠馆驿庇护,这不是长地头蛇威风,打朝廷的脸?
虽然容显资知道宋瓒现在光明正大走路上就已经是“被打脸”了,但她也不能说出来啊。
店里烛火幽微,容显资侧撑在掌柜台上,笑着招呼店小二过来,宋瓒看着她眼里流转的狡黠,笑了笑。
狐假虎威装了一下财大气粗的容显资感觉十分舒爽,此时姜百户连忙上前同店家沟通,顶好的房自然给宋瓒,却在安排容显资时顿了片刻,看向宋瓒。
容显资眨了眨眼:“大人,一路凶险啊,让我这个弱女子住你隔壁呗?”
宋瓒从胸腔哼笑一声:“你也怕凶险?”
见阿婉一个人领着包裹,容显资顺手接过,眼睛却一直看着宋瓒:“我同大人同行便是舍命陪君子了,大人不能动一点恻隐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