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青石长街,两侧鳞次栉比的楼宇匆匆闪过,不过多时,便拐入小径。
沈灼华静静望着窗外稀疏林木,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外头猛然响起了急促马奔声,马车陡然刹停。
车身不可避免地朝后倾,沈修平连忙揽住沈灼华以免磕碰到她。待马车平稳后才松开手,拔出腰间的短刃,腕上青筋暴起:"阿姐勿动。"
话音未落,杂乱重踏声从车厢外传来,转眼涌来数十个黑影,沈修平声色不动,将身旁人紧紧护住。
护卫将马车围在中央,长刀出鞘时寒光乍现,与飞奔过来的黑影相撞,刀刃互击的脆响混着密集顿足声,听得人发怵。
车门霍然大开,一道冷锋直取沈修平咽喉,他侧头避开,那剑锋已钉入车壁三寸。
"低头!"沈修平揽住她的肩往下压。剑锋几乎是擦着发髻掠过,削断她鬓边珠花,玉石晃得噼里啪啦。
刺客手中利剑已至眼前,沈修平反手用刀背格挡。干净利落出手,刀刃深深划破刺客咽喉,鲜血随之肆意泼溅到四处。
沈灼华往后避了下,裙摆仍旧被点点殷红血色沾染,再抬眼时,面前的黑影已歪倒摔落在地。
刺杀的黑影皆被制服,只剩下一人还在顽强抵抗,眼看被众人围剿毫无胜算,自己便抹了脖子。
为首的护卫走至车旁,反手收回剑,躬身作揖:“属下失职。”
沈灼华探出身,周遭已是一片狼藉,地面被血色染得斑驳,车辕上也裹着暗沉的血渍。
寒风拂过,衣袂翻飞不定,沈灼华漠然瞧了眼东倒西歪的尸首。
“全是死士,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想取我的命。”
沈修平眉目间显出极深的狠厉,“今日随行护卫一并领罚,调任至底层。”
今日若非他与沈灼华同行,那突袭的刺客怕是早已得手。
沈灼华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又孱弱,如何受得了伤。
护卫只垂首:“是,属下领罚。”
沈灼华转身回到车厢内,沈修平也紧跟着坐了回去。
到昌平院时,天色不知不觉间黯淡下来,铅云蔽空,看着是要下雨。
门前是训练有素的护卫,身姿笔直,长剑挂腰,见到来人时微微垂首。
沈灼华从外院径直走到深处的地牢,石阶顺着潮湿的石壁往下伸展,壁上每隔几步便镶嵌着灯烛,燃烧着橘色火苗,越往深处走,腐朽气息和刺骨的寒意就越重。
身负绳索的男人被人强压着按跪,蜷缩在囚室角落,血浸染了衣裳,周身还有不少黑污。
侍卫扯下男子罩头的黑布,他才抬起头,露出红肿的脸以及颌上泛青的胡渣。
“你们是谁?”他说话时许是牵扯到伤口,嘴角忍不住抽搐。
灯烛荧荧,映照出两张容貌出众的脸,面目神韵相似却各有千秋,一个荣光冶丽,一个玉质天成。
沈灼华淡淡一笑:“你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你。”
男子眼珠四转打量着周围,除去壁上的灯火投出光影,明明灭灭,其余地方全都处在浓得化不开的幽黑中,身旁立满了护卫装扮的人,寒面肃容,让人无端生出惶惧。
他盯着面前的沈灼华,“你想干什么?你可知我背后是谁?”
“我只几句话问你。”沈灼华面沉似水,“你如实作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