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制造者、程序、固件都在另一个时间线,如今被我带到这个世界,哪来什么“更新服务器”?
谁能为她推送补丁?
谁有资格为她写入新逻辑?
答案是没有。
所以,宕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我完全无法预测的原因。
否定合理缘由的一瞬间我心里发毛,指尖冰凉,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老顾不安地搓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夜来香换了轻松的笑,走过去替他斟了一杯茶,柔声哄着:
“爸~您也别想太多了,这么晚了,您先回房休息吧。小坏蛋会想办法的,嗯?”
她的声音带着尾音,娇媚而安抚,让一个男人很难拒绝。
父亲犹豫半晌,叹口气:
“我……好吧。”
他端着茶,仍不时回头望向沙发上的身影。黑蔷薇则冷静得多。她环抱双臂,红瞳映照着客厅灯光,转过脸看向我,开口低沉而坚定:
“要不要把她搬回卧室?放在这里太显眼,咱们做什么你爸妈随时可能看见——要研究她的情况在我们房里更合适。”
我咬了咬牙点头应下,走上前和黑蔷薇一左一右将金盏从沙发上抱起。
那一瞬间,怀中传来的重量让我微微一愣。
她的身躯看似纤细,却沉得出奇,就像怀里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金属。
液态金属的结构凝固成温润的皮肤,指尖触到她的手臂,冰凉而光滑,如同抚过玉石。
她安静地垂下头,乌黑的马尾顺着肩头滑落,发丝间隐隐泛着黯淡的金属光泽。
那张冷艳的脸庞仍旧无暇,睫毛修长,唇瓣微微启开,就像熟睡的少女。
可她的胸口没有起伏,眼底没有一丝光。
抱着她,我的心猛地揪紧。
那种感觉,比我预料中要来得更沉重。
不是失去一件武器的焦虑,而是像失去了家人。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与父亲对弈时温和点头的样子,浮现出她在浴缸里为我拭汗时冰凉的双手,浮现出她跪在书桌下方机械地吞吐时,蓝瞳微闪的冷光。
她是我的花妃,是我的伴侣,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最初只是主人与机器,但日复一日,她已与我血肉相连。
若她真的就此消失,我将像失去了夜来香的温存,黑蔷薇的冷冽,水仙的病娇一样,失去一部分灵魂。
黑蔷薇显然也察觉到我的神色,她的臂弯稳稳托住金盏的双腿,低声说道:
“契约者,不要慌乱——她不像是坏了,更像是在……等待什么。”
她语气一如既往冷峻,却暗含一丝慰藉。
夜来香则裹着浴巾跟在身后,脚步轻快却少了往常的调笑。
她咬着指尖,目光在我与金盏之间来回,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叹了口气。
楼梯在脚下吱呀作响,我们一步步将金盏抱上楼。
走廊的灯光打在她苍白而完美的面容上,映得她仿佛一尊冷艳的圣像,被我们虔诚地抬往祭坛。
进入卧室时,我的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悲凉。
我们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柔软的床垫托起她的身形,她安静躺着,单马尾垂落在颈侧,肤色与白色的枕套交融。
那画面美得近乎虚幻,却透着死亡的寂静。
我站在床前,胸口起伏不止。眼眶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