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而至的天雷将玄烛化成了白骨,他看也没看一眼,合上剑要走,忽然脚步一晃,扶着墙弯下了腰。
似是身体承受不了烛心过于汹涌的灵力,他靠着墙慢慢跪坐下去,一只手死死摁住额头正中发烫的印记,嘶哑的咆哮了起来,浑身热汗,面色虚脱泛红。
他猛地扭头看向火势冲天的神女庙,脚底一踏,借力想翻出院墙——
被飞奔过来的白影伸手接住了。
是苏刹。
晏星河将额头抵在苏刹肩上,闭了闭眼。
这出戏还真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刑子衿——”楚遥知朝他们走了过来,被苏刹一道掌风掀翻。
楚清风赶紧扶住了他,到了这种局面也是半信半疑,左右为难,只能先稳住孙儿,“别往刀口上撞,我看那小子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岂止是杀人。
苏刹简直想一巴掌把脚底下这座破庙炸翻了算了,大家谁都别活。
“苏刹。”晏星河抬起头,摸了一下他的脸,被对方躲开了。
苏刹低头看他,目光微动,在汗湿的碎发底下那枚烛心上打转,又落到他脸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大概是被气疯了,两片嘴唇突然用力抿了起来,还是没绷住,嘴角流出来一缕血。
“……”一看他这个样子,晏星河就知道他多半是信了几分,抓着他的肩,一字一句的解释,“我没有,不管是对刑子衿说的那些话,还是对玄烛做的事,我都没有。”
苏刹看了他一会儿,那目光很深,片刻后低声说,“虽然我经常不把狐族的东西当一回事,但是苍梧树,它从不会说谎。”
更何况,他不是不知道,晏星河这个人有多渴望变强。
“苍梧树出了问题,”晏星河感到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被逼到了角落,处于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白影上演完那出好戏之后,他现在说的所有话都像是在狡辩。
“你知道狐族的热病吧?是有人往苍梧树底下放了邪咒。玄烛的烛心之前一直在刑子衿身上,他们能打开苍梧树做手脚,就能用同样的手法篡改你们刚才看到的影像。”
楚清风留着一只耳朵听着呢,此时赶紧点着拐杖走上来,“星河这话说得没错,苍梧树底下确实被人打开过,老头子我可以作证。”
“……”苏刹在两人之间看了会儿,笑了,“那么你的意思,你那个叫刑子衿的朋友大费周章安排所有事,就是为了专门设个圈套诬陷你?你身上的烛心不是假的吧?他白送你一个烛心,再嫁祸到你身上,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你告诉我,他搞出来这些事除了便宜了你,还有什么用?”
“……”晏星河无从辩解。
他确实不知道,对方绕了这么大一圈,到底想利用他做什么。
“下去。”苏刹别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语气又冷又硬。
晏星河感觉搂着自己手臂松了些。
背后还有村民怒火滔天的谩骂声。
他顿时感觉怪难过的,在下去和不下去之间犹豫了一秒,两只胳膊遵循本能的搂紧苏刹的脖子不放。
“我没有做过。”晏星河把这辈子的脸皮都掏出来了,死缠烂打的挂在他身上,“苏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还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苏刹依然没分半点余光给他,“溯影是藏在苍梧树腹心的东西,你要说它出了错,还不如说苍梧树被人下毒得失心疯了。”
晏星河要炸了,用力闭了闭眼,猛地攥住苏刹的衣领,“我他妈不知道那个见鬼的溯影,和他妈见鬼的苍梧树被人动了什么手脚,但你还要我说第几遍,烛心不是我……”
苏刹终于低下头,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解释的话戛然而止,像被人中途突然掐断了脖子。
晏星河闭上了嘴。
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苏刹说到底也是狐族,他的额心印是苍梧树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