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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血色地狱（第3页）

第一批中毒士兵送至营地时，已是第六日清晨。

他们全身皮肤发黑，呼吸急促，意识模糊，仅余微弱心跳。传统汤药灌不进，针灸无效，连陆沉月都束手无策。

林川连夜召集骨干，翻阅所有病例记录，终于发现一线生机：这些士兵虽中毒，但肺腑未完全坏死，尚有气体交换能力。若能在其昏迷期间维持呼吸，或可争取解毒时间。

“我们需要一种方法，把空气送进去。”他对众人说。

学生们面面相觑。

最终，一名曾在屠宰场工作的残疾老兵提议：“猪屠户给死猪吹气胀肚，以便刮毛……我们能不能也试试？”

众人哗然，皆觉荒谬。

唯有林川眼睛一亮。

当夜，他在油灯下绘制图纸：以兽角为管，接入咽喉深处，再连接皮囊，人工挤压送气。他称之为“续息术”。

首次试验，选中一名濒死小校。

林川亲自操作，双掌反复挤压皮囊，每分钟十二次，持续整整三个时辰。期间数度力竭欲倒，皆由苏妲姬在一旁扶住，喂水掐穴，强撑到底。

第四时辰初，那小校忽然剧烈咳嗽，吐出黑痰，随即恢复自主呼吸。

“活了！”有人惊呼。

林川瘫坐在地，手掌肿胀变形，几乎无法弯曲。

但他笑了。

七日后，“续息术”推广全营，配合新研制的“解毒散”喷雾吸入疗法，死亡率下降七成。更有士兵康复后主动返回战场，手持皮囊装置，专司急救。

战局由此逆转。

北狄见毒计失效，士气大跌。加之内部因可汗之死本就不稳，又有部落首领暗通大乾，愿以情报换取《清毒饮》配方。林川果断派使者潜入敌营，散布“大乾已炼成反噬毒药，凡用腐心散者必遭十倍报复”的谣言，并附赠几瓶染色清水，伪称“灭魂露”。

北狄新君本就根基不稳，闻讯大骇，下令撤军三十里，严查军中药师。

战机稍纵即逝。

赵珩亲率主力出击，一夜破敌三营，斩首万余，俘虏两万。战后清点，竟在敌酋帐中搜出大量萧景元门生往来书信，内容涉及资助、制毒、煽动民变等罪证十余条。

至此，真相彻底昭雪。

班师回朝那日，盛州城万人空巷。

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不只是百姓，还有曾经反对最烈的太医院众医官。他们抬着一顶八人大轿，轿中放着一部金丝楠木装帧的巨册??《大乾医典?首卷》。

领衔老医跪地呈书：“此书集古今医术之大成，特列‘林川章’七篇，记其开腹缝肠、清毒续息、战地急救诸法，列为国术正传，永载史册！”

林川未坐轿，反而走到队伍最前方，扶起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医：“您才是真正的医者。愿意低头看一眼伤兵的痛，比读一万卷书更重要。”

三年后，天下渐安。

济世书院分院遍布十八省，培养医者逾五千，其中女子两千余，残疾出身者近千。他们行走于山野乡间，治疫病、接生婴、救意外，足迹所至，皆立“活人碑”一座，上书：“此处曾有人死去，幸得医至，复生。”

林川依旧未停步。

他带着几名弟子深入西域戈壁，寻找传说中的“不死草”；又赴东海孤岛，研究海蛇毒对抗寒症之效。他不再穿铠甲，常着粗布麻衣，背药篓，持竹杖，形如游方郎中，却被沿途百姓认出，纷纷焚香迎候。

某年秋，他重返当涂。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当年那批伤兵，有的已成医官，有的返乡务农，有的仍在书院执教。他们在城外建了一座“归来亭”，专为接待往来医者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