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石桌刻满名字??不仅是被救之人,还包括每一位参与救治的医兵、学徒、熬药妇人。
林川抚摸那些名字,久久不语。
苏妲姬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手中捧着一封信。
“陆沉月要辞去山长之职。”她说。
“为何?”林川皱眉。
“她说,她已完成使命。如今医道已传,不必再由一人执掌。她想去西南边陲,建一所专收孤儿的‘稚医堂’,教那些无依孩童识字习医,让他们也能握住别人的命。”
林川点头:“她从来就不属于庙堂。”
“那你呢?”苏妲姬轻声问,“你还想走多远?”
他望着远方群山,缓缓道:“走到没有人再把‘来不及’当作借口,走到每一个倒下的人,都能等到一只手伸过来。”
她笑了,眼角皱纹如花绽放:“那我就继续跟着你走。反正……我也习惯了。”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走出亭子,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方边境,一名少年正蹲在雪地中,用树枝在地上画图。他身旁躺着一位冻僵的牧民,呼吸微弱。
几个同伴焦急问道:“怎么办?大夫还要两天才到!”
少年沉声道:“别慌。我记得书上说过??低温之人,不可骤热。我们要先用体温缓暖其心口,再喂温水,最后施以‘续息术’辅助呼吸。”
他脱下外衣,俯身贴住那人胸膛。
寒风呼啸,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
他喃喃道:“坚持住……我会救你。”
这一刻,他不是在背书,而是在践行。
而在更远的未来,当历史翻过一页又一页,人们或许会忘记战争的胜负,忽略权谋的胜负,但总会记得:
有一位将军,没有选择金殿封侯,而是跪在泥泞中,为一个陌生人缝合伤口;
有一位女子,放弃锦绣生活,守在垂死者床前,听他最后一句呢喃;
有一群人,在所有人都说“不能碰”的时候,偏偏用手探进了血肉模糊的躯体,只为拉回一条命。
他们不曾挥舞旗帜,也不曾留下豪言。
但他们改变了一个时代的温度。
因为他们坚信??
**生命不该轻易放手,
而仁心,永远比规矩更古老。**
多年以后,一个孩子指着墙上画像问母亲:“他是谁?”
母亲轻抚其头,柔声道:
“他是那个,在所有人都转身离去时,
还肯蹲下来,摸一摸你鼻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