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府后,表面看似是风平浪静,但空气中充斥的压抑气息几乎令人感到窒息。李长宁以受惊为由,基本是闭门不出。实则通过萧焕留下的暗线与外界沟通。她知道,此刻已被裴澈的人盯上。这位白衣卿相远比想象中的更要麻烦,但让李长宁不解的是,此人要的究竟是什么?
荣华富贵吗?可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安国皇位吗?但他一个异性臣子,没有任何宗室高门会承认。即便是李长铭昏庸无能,清君侧都轮不到他一个外人。
一开始,她以为裴澈是想更进一步。但从她假死醒来,细想便可知。裴澈是她举荐成为丞相的,她死了,曾为长宁公主幕僚的裴相,也就止步于此。故而,李长宁是真的不理解他,所图为何?
还未等李长宁抽出功夫,去探查此事,李君岚带回一个更为严峻的消息。她得知,李长铭回宫后便开始反复的高热不退,太医院束手无策。只是说“惊惧失魂,邪风入体。”病情反反复复,十分的凶险。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留言在圣京迅速的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宁家新认回的小姐,是一个灾星!”
“谁说不是!她一回来宁郡王府,接连死了好些人,天天都能从他家的后院,看见死状凄惨的尸体,被拖出来。”
“不光如此,我还听说她是借尸还魂。宁家小郡主早就死了,她的身体里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
“说的这么好听干什么?这些事还用藏着掖着,事实真相早就传遍了。那野鬼就是毒妇李长宁的魂魄,她这是夺了好人家姑娘的身子,回来报仇了。若不然,怎么她一出现,先是猎场出现猛兽伤了陛下,如今陛下一病不起……。”
“对,定是如此,如今连真龙天子都被她克倒,我们这种贫民百姓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不行,我们去钦天监状告此事,必须让官府给我们一个交代!”
“好!”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牵连出更恶毒的巫蛊之术和恶鬼夺舍。有的说她流落民间时学了妖法,意图霍乱朝纲。也有的说她就是地狱来的各种恶鬼,开始索人性命。总之桩桩件件,都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李长宁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这不是普通的流言,更像是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目的就是将皇帝的病重和她的身世紧密捆绑到一起,从而为下一步计划铺路。
李君岚坐在椅子上,担忧的看着窗边的侄女。她纠结半晌,才局促的开口。“宁儿,现在的局势对你很是不利,不然你先去娘亲的庄子里去躲上一阵。”
李长宁握住姑母冰冷的手,放在唇边缓缓的吹热。“娘亲大病初愈,身子还尚未恢复,就不要操心这些费神的事。况且娘亲也知道,皇室这些阴谋诡计,即便是我躲到天涯海角。只要还用着这张脸,麻烦总会找到我的身上。”
“走一时说一时,我们先把眼前的困难躲过去才是。”李君岚反过来攥紧李长宁的手上,眼中的愁色已经快溢出。
“没用的娘亲,你以为我到庄子里,他们就会放过我吗?非也,反而会牵连更多的人。这样的话,女儿才真是连一个救我的人都找不到。”
李君岚离开后,一只矫捷迅猛的燕隼从云霄里,盘旋着飞到李长宁的窗台上。李长宁从它的脚下,取出里边只有她二人才能看懂的信件。“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李长宁提笔回信,从身旁精致的瓷碟中,捻了一小撮精米放在手心。“记得告诉你家殿下,保护好自己,切莫轻举妄动。他们的目标是我,此刻还顾及你家殿下的皇子身份,切莫因小失大。”
脑袋只有核桃仁大小的遏云,自然听不懂李长宁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这话当然是说给,五丈外在树上当鸟儿的萧焕听的。李长宁知道萧焕的脾气,当着他面说自己要入虎穴引出背后黑手。即便是不受慎刑司的酷刑,这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谋害天子的重罪,萧焕带她一路杀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三日后的深夜。宁府的大门被粗暴的撞开,火把将庭院照的亮如白昼。金吾卫大将军手持太后谕令,面无表情的宣读旨意。
“罪女宁棠,心怀不轨,驯养凶兽,意图弑君!更以巫蛊之术诅咒陛下,致使龙体沉疴!证据确凿,即刻压入天牢,候审!”
凶神恶煞的士兵一拥而上,李长宁没有挣扎,反而直直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