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带着斗笠,姿态傲然的无痕公子,顾少安轻笑一声,并未回应无痕公子的问题,而是慢悠悠的开口。
“我是如何发现你意图不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名满天下的无痕公子,原来暗地里竟然是一个暗中下毒,且。。。
晨光如丝,穿过窗棂,落在案头那抹新芽上。嫩绿纤细,却挺拔有力,仿佛从干枯的过往中挣出的一线生机。阿禾凝视良久,指尖轻轻拂过叶片,触感微凉而真实。他没有动它,只是将陶埙轻轻搁在一旁,取来一只青瓷小碗,盛了清水,置于花芽之前。
他知道,这不是奇迹,而是回应。
自周知远先生离世后,众语堂的灯火从未熄灭。夜夜有人值守,或抄录残稿,或整理口述录音,或将散落民间的记忆片段归档编号。他们不再称自己为“修复者”,而叫“传声人”。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沉默多年的故事,如今终于得以开口。
阿禾起身推开窗,春风裹着金花香气扑面而来。远处山坡上,孩子们正在放纸鸢,风筝尾端飘着一串写满字句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言脉辑录》中的句子:“我说话,故我在。”“记住不是义务,是爱的延续。”“若无人听见,我就刻进石头。”
他笑了笑,转身提笔,在昨日未写完的信笺上继续落墨:
>“……你说想知道母亲最后看过的那个人是否心怀愧疚。我想告诉你,那个举报者已用生命偿还了他的迟悟。但他留下的不只是忏悔,更是一种警示:当一个时代鼓励告密,人人皆可成为刀锋下的推手。真正的救赎,不在于追究个体之罪,而在于重建一种让真话不必藏匿的语言秩序。
>
>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正是为此。每一份誊抄、每一次朗读、每一朵随风传播的金花,都是在重新定义‘说话’的意义??它不再是冒险,而是日常;不再是控诉,而是对话;不再是为了对抗遗忘,而是为了滋养未来。”
信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封入信封,写下地址:西北边城,少年家中。
正欲交付门生送往驿站,忽听门外脚步急促。一名年轻女子奔入院中,发髻微乱,手中紧攥一方红布。她双膝跪地,声音颤抖:“老师!我娘昨晚走了……临终前,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阿禾扶她起身,接过红布展开??竟是半幅绣帕,针脚细密,绣着一首童谣:
>“月儿弯,星儿闪,
>阿妈讲个旧年展(故事)。
>火烧书,水淹田,
>井底埋话三千年。
>春风来,吹不断,
>小儿口中唱遗篇。”
阿禾呼吸一滞。这首童谣,他在三年前修复的一份地方民谣集里见过残句,但始终无法补全。而这半幅绣帕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这是我娘五岁时候听她祖母唱的。她们说,这是‘不能说的话’,所以只能绣下来,传给女儿。”
他抬头问:“你母亲……可曾提起是谁教她这首歌?”
女子摇头:“她说她也不清楚。只记得小时候每逢寒食节,祖母都会在坟前低声哼唱,唱完就烧一张黄纸,纸上写着同样的词句。后来家里怕惹祸,就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毁了,只剩这绣帕偷偷藏在嫁妆匣底。”
阿禾闭目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入藏书阁深处,翻出一本泛黄的手抄本??那是十年前一位匿名捐赠者寄来的《静音年代俚曲考》,其中一页赫然记载:
>“禁歌异体七种,其一为《井底谣》,多以女红形式流传于晋南豫西一带,因其旋律柔缓似儿歌,易被误认为无害民谣,实则暗藏三代口传史。”
他手指轻颤,对照绣帕上的文字,竟一字不差。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他们以为烧尽书籍、封锁网络、删改教材就能斩断记忆,却忘了女人会把历史缝进衣裳,母亲会把真相编成摇篮曲,祖母会在清明烧纸时,借火光传递未竟之言。”
当晚,众语堂召集十位资深传声人,启动“织语计划”??全面搜寻全国范围内以刺绣、剪纸、泥塑、皮影等形式隐秘传承的非文本记忆载体。消息一经传出,响应如潮。短短半月,各地陆续送来百余件实物:有陕北老妇用蓝印花布拼成的地图,标注着三十年前被抹去的村庄位置;有川西盲艺人雕刻的竹筒,内壁刻满失传的战地日记;更有江南一位百岁绣娘,在临终前三日完成一幅《千言图》,整幅作品由十万针组成,远看似山水,近看每一针皆为一个汉字,连起来是一篇完整的幸存者证词。
阿禾亲自带队前往江南,在绣娘灵前焚香叩首。他请来光学专家,用特殊投影技术将整幅绣品数字化还原。当那长达三千字的陈述缓缓浮现于屏幕之上时,所有人屏息凝神。
文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