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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三章 屠狼上（第1页）

帝国历2506年1月17日，沃斯格勒近郊。

凛冽的朔风嘶吼出凄厉如恶鬼的呼啸，漫天飞舞的雪花模糊了入目所及的整个世界。当脱欢可汗骑着它最喜欢的巨狼，在怯薛们的拱卫下来到一处小土包顶部时，蜿蜒的行军队列如同河流般在它脚下静静流淌，流向那名为“战场”的最终归宿。

前出的斥候不久前传回消息，那些人类虾米并未放弃他们的领地，而是选择在沃斯格勒迎战。对于大地精一方而言，这本该是个好消息，然而脱欢却总觉得不对劲——任何能够混到军阀这个级别的地精，无论具体是哪个亚种，都可以说是“狡诈”这两个字的具现化。哪怕没有任何的证据，脱欢仅凭直觉就认定前面一定有陷阱。

但，究竟是什么陷阱？当大地精的主力距离沃斯格勒尚有三天路程时，可汗手下最狡猾也最老练的斥候们，已经在那座基斯里夫城镇附近来回搜索了好几遍。靠着更快的速度以及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乌果尔骑兵在前哨战中被狼骑兵完全压制，只能缩回沃斯格勒附近，而大地精们则趁机检查了战场附近的每一寸土地。

斥候并未发现人类虾米的伏兵，周围也不存在其他成建制的势力，敌人有且只有聚集在沃斯格勒的那几千基斯里夫人。至于沃斯格勒本身，一座只有木制围墙的大号城镇，再怎么加固城防也就那样……据城而守的人类虾米，或许能给它的军队带来相当可观的伤亡，但改变不了陷落的结局。无论可汗如何寻思，都想不出来这场战役要怎么输。

人类虾米的底牌是魔法？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乌果尔巫婆的法术从不以大范围杀伤能力见长，而戈斯帕达冰女巫的战场魔法需要借助“祖国母亲”的力量方能施展。自从脱欢在那个邪月高悬的夜晚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奸奇，它便得到了比东方大草原上的任何一名萨满都更强大的法力，以及一群能够驾驭最黑暗的巫术的强大盟友。梅呢林有林梅空你林在在没呢。。。。。。

这次行动，那些盟友使用某种秘术，干扰了本质上是一群自然精魂的集合体的祖国母亲。这极大地削弱了基斯里夫施法者的力量，还带来了这场让基斯里夫人吃足了苦头的暴风雪。除非基斯里夫开国之君、可汗女王米斯卡复生，否则脱欢想不出来人类虾米要怎么用魔法翻盘——他们甚至都无法平息祖国母亲的癫狂。

即便如此，谨慎的脱欢依旧选择在昨天晚上秘密举行了一次献祭仪式。它亲手割开通天巫（注1）的喉咙，把这个刻意保留至今的珍贵祭品献祭给了万变之主。万变之主于是对可汗降下启示：

【没有凡人能够杀死你。】

这下脱欢终于放心了。就算人类虾米准备了某种它没能察觉到的诡计，可汗也有自信能够打赢这场战役……哪怕真的发生最离谱的展开，它打输了，只要没死它就能东山再起。既然如此的话，它还担心什么呢？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八万多步骑混合的大地精军队，带着奴隶、战兽和战争机械进军战场。大地精虽然以蒙古帝国作为主要创作原型，不过它们是有大量步兵的，毕竟巨狼在大地精社会中是财富的象征：哪怕是最富有的狼可汗，也没法给麾下所有战士都配上巨狼。

迎着自从刮起来之后就从未平息过片刻的暴风雪，一面面绘制着部落图腾的战旗在气流中左右摇摆，发出“哗哗”的声响。【祖国母亲】受激发狂所掀起的天灾，本该一视同仁地给予攻防双方同样的困难，然而“来源不明”的力量庇护着可汗的军队，将风雪的影响削弱了一大半。不知道真相的大地精们还以为是搞毛显灵，因而士气大振。

观察了一会军队的行进，脱欢正准备回到队列中，施法者的第二视觉促使可汗猛得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

暴风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去，先是风力断崖式地减弱，随后雪花亦不再飞舞。只用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风雪消失无踪，冬季的阳光洒落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积雪的反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无论是头戴翻毛毡帽的绿皮还是脖子上戴着镣铐的人类奴隶，全都伸着脑袋打量着澄澈明净的天空，交头接耳地嘀咕着突如其来的变化。

“大汗，快看！”一名怯薛千夫长突然惊叫起来。顺着对方的手指所指的方向，脱欢看到远处有一道黑红双色的粗线，横亘在大地精军队与沃斯格勒之间。

“……把之前负责侦查的小子都杀了，”可汗眯起眼睛，“一个不留。”

一名怯薛军官打了声唿哨，领着一队怯薛军前去执行命令。下达命令的脱欢本人则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拉开后观察着远方的敌人。

尽管无论是装备还是服色都迥异于脱欢认知当中的翡翠天军，可汗依旧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震旦军队。震旦人的兵力大约在两万左右，他们背靠着沃斯格勒的木制城墙列阵，左右两翼是不知道啥时候冒出来的土垒，上面架着成排的大炮和其他重型军械。

震旦人的阵地前方是黑漆漆的拒马，配备火枪的轻装战士在拒马后排成一道单薄但紧密的队形，更后面则是披挂重型扎甲、手持五米长枪的重装步兵。而在步兵们的两翼，鸦人扑扇着翅膀悬停在半空中……额，玛瑙鸦人有这么大只么？

透过精心打磨的镜片，脱欢注意到负责掩护敌军两翼的并不是骑兵，而是成群结队的“玛瑙鸦人”。只是不知何故，这些“鸦人”的体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如果以镜头里的震旦士兵作为参照物的话，那些鸦人看上去几乎和食人魔差不多大小。

“派两千骑狼的上去试试，”脱欢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道，“绕过去，去掏人类虾米的后门！”可汗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不要用俺们本部的小子！”

双方此时间隔差不多三里左右，已经进入了重型加农炮的最大射程，但不在有效射程之内（注2）。当大地精的主力还在忙着从行军队列转换成战斗阵型时，两个狼骑兵千人队已经怪叫着脱离了大部队。基于以往和卫北天军打交道时的经验，大地精狼骑兵卡着一公里这个距离在战场上绕了个大圈子，试图绕到沃斯格勒的另一侧。

震旦人的步兵和炮兵纹丝不动，只有那些鸦人大只佬立刻做出了反应：它们腾空而起，径直朝绕后的狼骑兵飞过去。巨狼的速度要比普通战马快，和著名的精灵骏马不相上下，但依旧跑不过鸦人这种迅捷的飞行单位。脱欢丢出来试探虚实的两千狼骑兵，很快就被上百个鸦人追上。大号鸦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狼骑兵们趁机在起伏的狼背上张弓搭箭。

由于离得太远，脱欢就算有望远镜也看不清楚战斗的具体细节，只能全凭经验进行判断。那些鸦人大只佬如同秤砣般分批从高处砸落，大地精顿时人仰狼翻。双方缠斗片刻，狼骑兵们突然一哄而散，死命抽打着胯下的坐骑往回跑。

鸦人大只佬咬死了一路追击，它们紧贴着地面飞行，将狂奔的大地精抽落狼下。直到大地精的阵地中突然飞出几十支短矛，将一头鸦人大只佬射落，追击者这才撤退。

片刻后，一名惊魂未定的狼骑兵百夫长被怯薛们带到了可汗面前。

“告诉俺，”脱欢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干架的？！”

……

注1：蒙古帝国的宗教领袖，在本书中则是由可术盏设立的、颁发给最强大的大地精萨满的专属头衔。

注2：12磅炮的最大射程约为两公里，但有效射程只有一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