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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四章 屠狼中（第1页）

“石头的？”脱欢疑惑地说道。

“都是石头的，俺们的戳戳和砍砍不管用，”狼骑兵百夫长用力地点头，“那玩意一巴掌就能把小子和巨狼搁一块拍死，俺们打不过，所以俺们跑回来了。”

从百夫长口中，可汗得知了狼骑兵与鸦人大只佬的战斗细节：那玩意不仅和食人魔差不多块头，还比食人魔灵活得多。更重要的是，鸦人大只佬通体都由花岗岩构成，大地精惯用的长矛、弯刀和弓箭对其毫无效果，最多在彩绘的岩石躯体上留个白印。毕竟，现实不是某全战游戏，不破防就是不破防，没有强制扣血这种说法。

可汗的试探得到了结果，虽然得到的是它完全不想要的结果。鸦人大只佬飞得比最迅捷的狼骑兵还要快，作为防守方还有内圈机动距离更短的战术优势，加之颇为可观的数量——脱欢光是透过望远镜，就看到了超过三百个鸦人大只佬——和更加可观的质量，大地精的迂回包抄战术很难取得成效，除非脱欢把手头所有狼骑兵全都砸进去。

自立为大可汗，矢志成为第二个可术盏的脱欢自然不会这么做。连续的号角声从可汗所在的中军处响起，背着负羽的传令兵骑乘巨狼奔行在各个方阵之间，将脱欢的意志传达给每一位台吉和那颜。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被成千上万双皮靴踏过雪地时发出的动静所打破。从行军队形转换为战斗阵型后，六万大地精步兵（注1）排列成前后两道兵力基本相等的一字长蛇阵，投矛器和投石机等战争机械都被布置在步兵前方。在脱欢的命令下，后阵保持不动，前阵则簇拥着那些相比寻常绿皮造物，要显得精致不少的战争机械缓缓前压。

当大地精的步兵开始移动时，两万不到一点的狼骑兵一分为二，在步兵的两翼慢悠悠地同步推进，刻意保持着与后者相同的移动速度。与此同时，少数装备明显更好的狼骑兵脱离了大部队，一头钻进分布在战场南北两侧的森林中。

暴风雪突然消散时，两军主力部队原本相距约两公里。直到那些身穿轻巧但坚厚的犀牛皮甲，所有装备皆是出自人类奴隶工匠之手的精锐斥候【探狼赤军】，都已经检查完沃斯格勒附近的森林了，大地精的主力部队仍未进入大将军炮的有效射程。

脱欢的军队推进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慢腾腾的。这些和普通兽人小子差不多高、只是体格没那么健壮的地精亚种，每前进二十步就会以千人队为单位停下来整队，无论是走得太快还是太慢都会立刻遭到百夫长们的痛打和破口大骂。这种一股子震旦味的作战方式一点都不绿皮，既不兽人、也不地精，但毫无疑问非常地可术盏。

得到林子里没有任何伏兵的回报后，脱欢并未放松下来，心底的那股不安反而变得愈发强烈。毕竟，就在今天早上，另一群探狼赤军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地告诉它，沃斯格勒只有四千个基斯里夫人防守……

有那么一瞬间，脱欢很想让它的军队停下来。可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冲着它尖叫，警告它前方所潜藏的危险。它强迫自己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从它卖掉自己灵魂的那一刻起，它就再也没有了放弃的权力。脱欢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它和可术盏都曾和奸奇做过交易，它为此付出的代价远比可术盏大得多，然而从奸奇那里得到的好处却比可术盏少。

可术盏可以不和奸奇做交易，而脱欢从来都没得选。

可汗短暂地走神了片刻，直到隆隆的轰鸣声将它的注意力重新拽回来。部署在震旦军阵两翼的土垒形成了交叉火力，圆滚滚的铸铁炮弹蹦跳着在绿皮堆里蹚出一道血肉胡同，又或者将奴隶工匠打造的战争机械撞成一堆飞溅的碎片，如同霰弹般将成排的大地精扫倒。

这一切都在脱欢的意料之中，无论是震旦炮兵对于目标的选择还是他们那完全不像是滑膛炮的准头。很多年前，当可汗还不是可汗的时候，它就曾亲眼见识过卫北天军的巨炮隔着两里地，一炮带走一头巨人的炮术。

从那之后起，脱欢一直都很“低调”：它从不穿戴华丽的铠甲，不骑乘毛色特别的巨狼，更不会离苏鲁锭太近。这个习惯曾经无数次帮助它躲过危险，哪怕是在自立为大可汗后，脱欢虽然处处都模仿可术盏的做法，搜刮人类奴隶、组织耕种、发展冶铁、保护商业，连后者“发明”的九斿白纛都一比一复刻了，却从不待在那玩意附近。

奴隶工匠打造的战争机械不断被集火击毁，射程上的差距令它们需要顶着炮击再前进六百米才能进入射程（注2）。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好在它们用数量弥补了射程上的不足。

一半的投石机被击毁在了半路上，换言之仍旧有一半投石机被大地精推到了发射阵位上。在“嘎吱”、“嘎吱”的绞盘收紧声中，大地精炮兵前脚装填完毕，后脚就将石块抛了出去。瞄准？不存在的，只有矮垛子和人类虾米才喜欢整这种“无用”的花活！

足足有半个地精那么大，形状不甚规则的石块翻滚着冲上蓝天，然后顺从着重力的呼唤从高处砸落。大地精的骑术和使用弓箭的技巧强于所有绿皮亚种，但它们玩炮的水平就像所有绿皮一样稀烂。大部分石块毫无悬念地落空了，只有少数攻击在原本古井无波的震旦军阵中掀起些许涟漪，却也很快就消散无踪。

当双方的重火力忙着对炮时，大地精的步兵继续前进。原本在两翼掩护的狼骑兵进一步放慢了速度，以免真的让自己暴露在震旦人的炮火覆盖范围之内。零星的枪口焰出现在震旦火铳手的队列中，许多军官模样的大地精从巨狼背上一头栽倒，至于寻常大头兵则暂时不入乔装成普通士兵的落雁郎们的法眼。

接连倒下的百夫长，终于让大地精的阵型出现了一丝丝松动。部分千人队，确切地说是那些训练水平相对更高的大地精步兵，仍旧维持着每前进二十步就停下来整队的做法，哪怕千夫长的脑门上可能已经迸出了脑浆；也有些千人队在军官倒下后立刻就省略这一茬，急促地加快脚步向前挤。梅呢咏咏梅我空你林在在没呢。。。。。。

不管怎么说，脱欢毕竟没有系统。它的军队包括怯薛歹在内，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地带出来的；而可术盏的系统无论强度有多低，它终归不是毫无用处的摆设。

当察觉到步兵的阵型已经严重走样时，脱欢立刻派出自己的怯薛前去传令，竭力试图纠正已经发生的错误。然而巨狼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瞬间把命令传达到位，何况传令兵本身就是仅次于指挥官的落雁郎重点照顾对象。

大地精指挥链条正在失灵，虽然后果暂时还看不出来。三十个步兵千人队当中，部分走得快的已经进入了燧发枪的射程，当然也可以说是进入了反曲弓的射程。震旦火铳手齐刷刷端平他们的主武器，而大地精弓箭手也在同一时间举起了弓。

下一刻，铅弹与羽箭交错而过。

……

注1：虽然主要创作原型是蒙古帝国，狼骑兵在大地精部落中的占比也确实要比一般地精部落高得多，不过总的来说大地精就和其他绿皮亚种一样，兵种构成仍旧以步兵为主。

注2：中古战锤的投石机比大炮还离谱，不仅射程不逊色于重型加农炮，精度更是高到能用来对付移动中的步兵方阵……精度我就不削了，射程还是按照现实世界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