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目光侧向旁边的苏禾,道:“苏姑娘也可一并前去。”
这下不止是崔攸宁,苏禾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了眼,跟在江渊的身后朝着野苑内场走去。
高台上的容瑶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洋溢起来的喜悦稍稍沉了几分。
崔攸宁走过墙垣高耸的拱门,踏上湖心亭长廊,就见走在前头的江渊停下步伐。
江渊回身,道:“在下就送姑娘到这儿。”
“嗯?”崔攸宁困惑,环过四下半圈都没有掠见容琛的身影,“不是殿下传召吗?”
-‘寻个由头送她离去,不要由着她的想法行事。’
耳畔响起自家殿下空荡无垠的嗓音,江渊顿了下,委婉道:“殿下知晓姑娘难以脱身,特命在下前去马场带姑娘离席。”
“殿下他……”崔攸宁抿唇。
江渊听明她未尽的言语,犹豫会儿,道:“殿下正在和萧丛大人商议要事。”
崔攸宁闻言,怔忪住。
送走江渊,一言不发的苏禾走上前,看着面色微白的好友,终是忍不住道出憋了整整一日的话语:“攸宁,我觉得你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崔攸宁神思被唤回,“嗯?”
“不要嫁给他,也不要对他抱有期待。”苏禾眸色渐深,“就算是有这个机会,也不要。”
崔攸宁闻言顿住,她了解苏禾的性子。
苏禾不喜与旁人往来,也不会随意出言替他人做出决定,今日倒是一反常态。
“为何?”崔攸宁问。
苏禾被问住了,不知该如何向崔攸宁言说,自己的顾虑都只是源于道叫人心慌的梦境。
今日的赛马宴,她早以身体不适为由回绝,只是高热期间的梦过于真实,真实的叫她惊醒后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恰如走马观花般俯瞰着自己的整段人生,而其中恰恰有一段与崔攸宁相关。
梦境中,崔攸宁如愿嫁给了太子殿下。
只是他们面临的不是崔攸宁曾经向往的相濡以沫,而是相看两相厌,苏禾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满心欢喜地入主东宫,可随着两人的相处,少女俏丽明艳的容貌渐渐暗下,愈发得沉闷。
此后数十年间,花落花开,她都是独坐宫廷深处,无人问津。
苏禾认识的崔攸宁鲜活明媚的不像话,可梦境中的她就像是春日里繁花忽遇暴雨,吹落泥地中,失了生气。
“太子殿下他,”苏禾确定四下无人,方才道:“他不懂得珍惜。”
她想象不到,得是多么刺骨的寒天才会令鲜艳靓丽的山椿垂下了头,凋零于山谷之中。
听完她的话,崔攸宁笑了笑。
笑着笑着,一滴水珠循着眼角滑落,也仅仅是一滴,她道:“他不会选择我。”
苏禾皱起眉,“你——”
“诚如他所言,我不是他心目中适合的太子妃人选。”崔攸宁其实很明白也听得很清楚,容琛选择的不是相爱携手的伴侣,而是与他扛起天下重任的战友,“他对太子妃有要求,而我与他的要求恰好相悖。”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手?”苏禾不懂。
崔攸宁苦笑了声,“我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该如何放手,就不会苦苦挣扎在这儿,思绪通畅时会想着,他不喜欢自己也罢,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等见到他时,还是会忍不住向他靠近。
明知他对自己无情,却还是没有办法抛开对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