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发出轻微的嗡鸣。指示灯闪烁。屏幕上一行行数据飞速滚动。
李道一走到山崖边。俯瞰整个死气沉沉的村庄。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
“找到了病根。就好下药。”
他转身。目光扫过紧盯着检测仪屏幕、额头冒汗的欧阳自奋。扫过一脸担忧的刘夏。扫过山下翘首以盼的马有田等人。
“这病。得天人同治。既要医人。更要医地。”
村委会空地上。临时支起几口大铁锅。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村民们围在西周。眼神半信半疑。麻木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更多的是恐惧。对山神的恐惧。
李道一打开旧布包。取出纸笔。墨块。一个小陶碗。他倒了些清水。开始磨墨。
欧阳自奋的银色箱子发出“滴”的一声长鸣。屏幕定格。他看着上面跳出的红色数字。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铊!”他失声叫道。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土壤样本铊含量超标……超标一千七百倍!水源样本……超标八百倍!矿渣……老天!超过安全值上万倍!”
欧阳自奋太知道这种重金属的毒性了。
当年清华大学的事件,举世皆知!
人群一阵骚动。虽然不懂“铊”是什么。但“超标几百上千倍”和欧阳自奋惨白的脸色。足以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
金哲秀轻蔑的“地方病”、“癔症”论调。在冰冷的检测数据面前。碎得渣都不剩。
李道一神色不变。继续磨墨。墨汁浓黑。
他铺开黄纸。提笔。笔走龙蛇。画下一道极其复杂玄奥的符文。线条古朴苍劲。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最后一笔落下。纸面上仿佛有微光一闪而逝。
“刘夏。”李道一放下笔。
“哎!李大夫!”刘夏立刻上前。
“取‘伏龙肝’。碾细粉。”
刘夏打开一个布袋。里面是暗红色的细土块。她小心地取出一块。放在干净的青石板上。用另一个光滑的石块仔细研磨。发出沙沙声。这是李道一特意带来的陈年灶心土。
李道一又写下几味药名:生黄芪。土茯苓。生甘草。绿豆。防风。白术。
“按此方抓药。大锅水煎。每人一碗。早晚各一次。”
欧阳自奋凑近看药方。眉头紧锁。“伏龙肝?灶心土?这……能解铊毒?现代医学针对铊中毒。主要用普鲁士蓝……”
“以土伏金。”李道一拿起那张刚画好的符。“灶心土。得火气最久。性温。能中和金毒之寒戾。固护脾胃。吸附浊毒。再辅以黄芪益气托毒。土茯苓、甘草、绿豆解毒。防风、白术祛风胜湿。内外兼顾。”
他拿起画好的符。凑近灶火。黄纸点燃。迅速化为灰烬。他将纸灰小心收集起来。倒入刘夏研磨好的伏龙肝细粉中。混合均匀。
他又拿出几个小布袋。里面是不同种类的草籽和树种。
“把这些灰粉。混进草籽树种里。”李道一对马有田说。“撒在矿山被挖开的地方。矿洞口。矿渣堆。所有露着土、石头的地方。”
马有田看着那包灰土混合物。又看看那些草籽。脸上露出为难和不解。“李大夫……这……撒灰和种子?能管用?山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