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父皇就此……那么萧珏登基便是顺理成章。母后会如何对待我这个手握重兵、颇有战功、且与太子有过兄弟情深往事的藩王?
是招抚,还是铲除?
我可以想象,母后在重重帘幕之后,冷静权衡的目光。她会想起我这个儿子的利用价值,更会想起我可能对萧珏构成的威胁。
萧珏呢?他会怎么做?他会念及旧情,保我平安,给我一个富贵闲王的结局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敢赌。
也不用赌。
一切有崔缺。
我将文书重重拍在案上,看向崔缺:“京城我们的人,能动用多少?”
崔缺目光闪烁:“殿下,此时一动,不如一静。陛下只是病重,况且,太子身体……皇后精明,此时若我们有任何异动,反而会授人以柄。”
“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崔缺摇头,看向我:“殿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京城的动向,而是西南的捷报。我们需要一场足够分量、足够光明正大的胜利,来奠定殿下无人可以动摇的地位。让朝廷,让天下人都看到,宸王,是国之柱石,不可或缺。届时,无论京城风云如何变幻,谁都动不了殿下分毫。”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这捷报,可以是殿下回京探病的最好理由。”
我要在父皇还活着的时候,回到权力的中心!我亲眼看看京城的局势,亲自出现在朝堂之上,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存在!
我听他的。
怪不得后来斗不过他,学生怎么斗得过老师呢?
“传令下去!集结所有能动用的精锐,目标,云雾山!本王要在一个月内,看到黑苗部首级,悬挂在黔州城头!”
“是!”
众将轰然应诺,战意昂扬。
崔缺看着我,眼中闪过玩味,随即又垂下眼帘,恢复恭谨模样。
大战前夕,军营里气氛肃杀而紧张。
我巡视完营防,回到王帐,意外地发现案头放着一封厚厚的信。
是沈知微的字迹。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
她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京中的趣事,说哪家小姐出嫁了,说京郊的枫叶红了,说她又读了一本什么书,有了新的感悟。字里行间,依旧是灵动的、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
但在信的末尾,她的笔触微微停顿,墨迹似乎比前面深了一些。
她写道:
“京中近日,颇不宁静。偶闻坊间传言,心中甚是不安。知微身居闺阁,于外间大事,所知甚少。唯愿殿下,远在西南,一切珍重。刀剑无眼,望自保全。妾每日焚香祷祝,盼君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