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是我未婚妻,她姓时。”
“胡闹!”
柳汇川一拍楠木扶手,喝道:
“我柳家好歹在关中有头有脸!怎容你带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回来,说要成亲!”
时鸳温柔地笑望着他,执手对视之间,尽是柔情脉脉,听不到一句柳汇川的反对。
她给了一个“看你演出好戏”的眼神,只看到柳羡仙眼底一丝难得的狡黠之意闪过。
“咳咳咳——”
柳羡仙微俯身,咳了几声,声音都虚了几分,看着身边时鸳为自己抚背,其实是偏头过去强忍笑意的样子,低头白她了一眼,虚弱道:
“三叔,我久病难愈,唯一愿望就是现在和鸳儿成亲。山中她不辞辛劳,日夜照顾我,难道就因为柳家有头有脸,就让我辜负她么?若真是如此,柳家脸面何存?”
她在身边捏着哭腔,安慰道:
“你慢些,别着急。”
柳汇川看向面前这一对苦命鸳鸯,转身翻了个白眼,叹道:
“这么说,你是非她不娶了?”
柳羡仙点头,温声道:
“是,我与她今生今世,做定夫妻。三叔,我好歹是少堂主,娶妻之事,我自己能定。”
柳汇川知道拦他不住,望向这女子,心里疑惑,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把这冰山一样的侄子,迷成这般?
“但这栖云别业住不得。这两天收拾了,要过手给出去。”
时鸳缓而起身,声音柔而不折。
“三爷,无论典当抵押,都得等原契期满,再行房产交割。既是公账定下出典,要过手,也该是来年验账时,诸位叔伯再商议才是。”
柳汇川看了一眼柳羡仙,却见他掩口轻咳,不做理会,只端着茶碗干笑:
“果然伶俐,仙儿的眼光是愈发好了。我也为难,左支右绌,这一月月的利息白白付了……若仙儿你手头宽裕,暂垫些钱全了柳家脸面,等明年清明,咱们再议?”
时鸳装着不解,有理有据地问道:
“账本上清楚写着,出典是为公中的十艘漕船。一则,既然是私产应急了公中,这利息该是公中出;二则,买船至今半年,这十艘漕船的赚头,还抵不上这利息?三爷,不如将漕船卖了,把这一万五千贯,拿回来。”
柳汇川眼中精明闪过即隐,听她说出此话,想必也是头发长见识短,轻蔑冷笑,随口道:
“你女儿家见识浅薄,这漕船价高,轻易卖船,岂不让人以为我柳家银钱不济?到时候连累的,可是仙儿名下票号,平准堂的名声!”
时鸳一笑,知道柳汇川以为自己只是得理不饶人,与他辩白,才敢编排理由搪塞。
“江南明家三百料的顶尖漕船,不过四百贯,黑市折价三百二十贯。一千五百贯一艘的漕船,想必是一日千里,若拿来运盐半载,其中利润可至万贯。三爷,是今日就与少堂主算清这笔账,还是从公中先出了这利息,待明年再议?若让全长安知道,一向无比精明的三爷,做了这么大一笔亏本买卖……”
柳汇川冷笑着紧盯笑意盈盈的时鸳,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频频点头问向柳羡仙道:
“好!好——仙儿,今日是要定这栖云别业了?那我可告诉你,开罪了蝶舞门,是你来担待?”
他话音未落,阴魂不散的韩寂阳已经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