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欢~迎~收~听~0731频道!哎呀呀,检测到不请自来的‘信号’呢?真是……不幸中的不幸呀!本频道可是VIP专享,非~常~不对~外~播~放~哦……嘻嘻……”]
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电磁干扰噪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顾时翁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只是眉头再次微微蹙紧,似乎对这干扰感到不悦,但没有更多表示。
“啧……麻烦。”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诡异的盆栽和变质的相框,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常祈怀的办公室。
走廊。
走廊灯光惨白,映照着光洁冰冷的地板和无尽的、如同牢笼栅栏般的阴影。
阮侭昀大步走在前面,肩上的羊毛毯随着他的步伐晃动,像一面不合时宜的旗帜。
小澜小跑着才能跟上,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他衣角的布料,指节用力到发白。
阮侭昀瞥了一眼,放慢了脚步。
周遭的寂静被无限放大,阮侭昀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沉重的心跳,和小澜细碎的脚步声。
但这寂静之下,是喧嚣的幻境。
脑海里的呓语,一波高过一波,尖锐的、疯狂的、无意义的嘶吼和絮语相互撕扯。
眼前景物边缘开始模糊、扭曲,墙壁上似乎流淌下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天花板的灯管时明时灭,闪烁不定,每一次明灭都仿佛有扭曲的影子在其中一闪而过。
冷汗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正沿着脊椎慢慢滑落。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抓挠那些在皮肤下蠢蠢欲动、带来刺痒的黑丝脉络。
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
常祈怀……他知道……
伊卡洛斯的故事……他讲得那么漫不经心,却又在迷宫的关键时刻成为了唯一的指引。这不是巧合……
是不是从自己踏入息察园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看着?看着他在规则里挣扎,看着他被幻觉折磨,看着他……一点点变得不像人?
可……理由呢?
他下意识地摸向手腕,那里皮肤下那朵淡蓝色的、如同烙印般的花朵轮廓似乎更加清晰了。
这东西还在,像个定时炸弹。
然而,稍微集中精神思考,剧烈的抽痛就席卷而来!
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
“呀!”小澜被他突然的动作带得差点摔倒,小手抓得更紧了,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仰头看着他。
阮侭昀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噬骨的痛楚和纷乱思绪,眼眸里只剩下被剧痛激起的暴戾和不耐烦的阴郁。
他不想说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在这种状态下开口,只会泄漏他控制不住的嘶吼。
小澜似乎理解了他的沉默。
她怯生生地松开他的衣角,小跑两步,绕到了旁边,目光落在漂浮着的小骷髅米身上。在小澜清澈的、属于孩子的认知里,这个小小的、会动的骨头架子,更像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伙伴——一个和她一样,无法顺畅表达自己的“孩子”。
她掏出随身的小本子和一支短短的铅笔,刷刷刷地飞快写着,然后踮起脚尖,把本子举得高高的,凑到小骷髅米那空洞的眼眶前:
[小弟弟,你喜欢听故事吗?我知道好多故事!]
小骷髅米茫然地“转”过头,眼窝对着本子上的字迹,没有任何反应。
小澜不气馁,又赶紧翻开一页,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和一朵蓝色小花,再次举过去:
[你看,太阳公公和花花!很漂亮对吧?]